按正常情節的話,今晚應該是溫馨浪漫之夜。

可妹妹來了,不能不陪著吃飯;偏偏妹妹暴脾氣與白鈺一言不合打了兩架,注定今晚是不和諧的結局。

兩輛摩托車一前一後駛出綠河穀。

回到宿舍換了衣服,感覺渾身酸疼,坐又不是站又不是,隻得來到衛生院,耐心地掛號、排隊,坐在大廳椅子上看著琴醫生忙碌地接診。

衛生院秦院長剛好路過,見到白鈺一迭聲表示歉意,說白鄉長這麼忙怎能坐這兒久等?我來安排,我來安排!

白鈺還不習慣這種過於直白的特權,說等會兒沒什麼,真沒什麼。

秦院長不容分說把排在前麵的都趕到另一位醫生那邊,硬拉著白鈺進去,說琴醫生要做好服務啊,白鄉長可是年輕有為的鄉領導。

等秦院長離開,琴醫生撇撇嘴輕聲說:“人都送上門了還要什麼服務,你說。”

白鈺尷尬地說:“沒,沒……全身疼得厲害,開點止痛藥或止痛膏吧。”

琴醫生皺皺眉命令道:“把衣服脫了!”

看到他胸腹間、背後、雙臂、雙腿青一塊紫一塊,紅的紅腫的腫,明顯打架鬥毆的痕跡,琴醫生不覺心疼地說:

“上午你跟藍依出去兜風,怎會弄成這樣?誰打的,派出所不管嗎?”

“唉,一言難盡……”

白鈺鬱悶地說。

琴醫生替他細心地從上到下塗了遍藥水,又拿止痛消炎膏藥挑要害部位貼上,再開了兩盒止痛藥,叮囑疼得睡不著覺才能吃。

“今晚要不要我去安慰一下?”琴醫生促狹地輕笑道。

白鈺苦笑:“這會兒動一下疼得鑽心,哪有力氣啊。”

琴醫生聲音更低:“你那夜使那麼大勁,不怕我疼?”

“我……”

白鈺窘得滿頭大汗,心裏暗暗一遍遍咒罵藍朵,要不是考慮她與藍依是親姐妹,恨不得問候她祖宗十八代。

當晚半躺在床上休息時,藍依又發來視頻請求——她總要求視頻而不是通話模式,大概因為7G網絡時代信號流暢且手機攝像頭360度無死角,能夠觀察到對方所處的環境。

見他滿身膏藥,有氣無力的模樣,藍依連聲說抱歉,並說藍朵情況也差不多,剛從琴醫生那邊回來臥床休息了晚飯都沒吃——琴醫生說你傷得也很重,真是兩敗俱傷,我已狠狠責備過她了,以後不準這麼莽撞。

白鈺這才發現她坐在客廳沙發通電話,遂輕聲調笑道我疼得睡不著覺,妹妹欠的債姐姐還,過來幫我按摩按摩?

藍依手指按在嘴唇上示意噤聲,說當心點,別讓她抓到現場又打起來。

白鈺道你才要當心點,是不是逼婚不成,你父母派她來監視的?

藍依搖搖頭,說你不知道藍朵的脾氣,很小就很叛逆,父母親越讓她做什麼就越不做,本來安排好了到碧海師範大學,誌願係統截止前兩分鍾她偷偷改成國防大學,那可好,軍校提前錄取一下子把她的檔案調走了,一家人氣得人仰馬翻,我爸把最心愛的紫砂壺都摔碎了。

哈哈哈哈……

白鈺笑了幾聲卻痛得徹骨,悻悻道活該她多吃些苦頭!

明天還出去玩嗎?藍依問。

白鈺說有她在,我半點興致都無……跌打損傷要靜養,明天安分點吧,有機會過來安慰一下我受傷的心。

好,明早留著門,我去找你。藍依聲音壓得很低。

這一夜白鈺真沒睡好,不管換什麼睡姿都疼,止痛藥也隻減輕點痛感,閉著眼想睡卻睡不著的感覺簡直要抓狂。

折騰到天亮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還沒忘了下床把宿舍門留條縫,這才慢慢進入夢鄉。

不知睡到什麼時候,朦朧間有人輕輕拍打自己,白鈺迷迷糊糊道:

“來了……幫我揉揉……揉哪兒隨便……你懂的……”

卻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懂什麼?”

啊,包育英!

白鈺“呼”地驚醒,一下子坐起身狼狽不堪地說:“包……包主任這麼早啊?”

包育英抬抬手腕的表:“九點半,不算早了……小白約了誰上門按摩服務?門都沒關,我一推就進來了。”

“沒……沒,開玩笑的,”白鈺強笑道,“包主任沒回城陪孩子?”

“早上正好有順風車就從縣城過來了,昨晚跟朋友吃飯聽到個消息,不太妙,”包育英一臉鄭重坐到床邊,“王彩美下周回鄉正常工作!”

“啊!”

白鈺道,“黨校學習四個月,她還沒到一半時間吧?”

“問題就在這裏!據我朋友說,商林北麵地區參加脫產培訓的2名鄉鎮書記、5名鄉長,隻有王彩美中斷學習回來了。”

“理由呢?”

“工作需要。”包育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