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麵後悔莫及引狼入室,本以為陳建冬能一舉掀翻方晟,不料反而把自己甚至費約都陷入其中,現在等於越來越難以抽身;另一方麵他隱隱懷疑方晟突然消失與自己在酒吧失言,把行動告訴周小容有關,當然也怪自己不好,偏偏摸了下她的手,讓她有借口翻臉提前離開,或許出了門就打電話示警。
不過僅是懷疑而已,周小容未必願意幫方晟,方晟未必因為這個原因躲過一劫,這件事蔡懷瑜打死都不會說。
視察到中午,瞅個空檔蔡懷瑜硬著頭皮一五一十回報陳建冬行動失敗的經過,費約氣得當場又摔掉隻茶杯,指著蔡懷瑜的鼻子大罵一通,上午被眾人簇擁、巴結奉承養成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我告訴你,我沒見過也根本不認識陳建冬,更不知道他到江業幹什麼,他的所作所為跟我沒有一點點關係!”費約寒著臉說,“因為你是我的秘書,就膽敢把屎盆硬扣到我頭上,我不吃這一套!”
這麼一說,蔡懷瑜心寒到極點。不錯,之前不管他說什麼費約都沒表態,分明是鼓勵的意思嘛,現在出了問題卻推得一幹二淨,未必太無情無義吧?
“費書記,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錯了,請費書記放心,該我承擔的責任我會挑,絕對不會牽連到您。”
蔡懷瑜心灰意冷道,垂著頭走到門口卻被叫住。
“等等,”費約目光閃爍不定,心裏算盤此事的後果。陳建冬說得也有道理,範曉靈是揪住不放,打算深挖到底,若真招供出陳建冬連帶蔡懷瑜,自己真說得清嗎?官場上很多事都是心照不宣的,就算法律套不住,仕途也必定大受影響,琢磨良久道,“把他們的名字寫出來,我打個電話。”
“謝謝,謝謝費書記!”蔡懷瑜欣喜若狂。
費約與市治安大隊任大隊長是同一個村的,頗有些私交,是那種打電話不必寒暄,能直截了當說事的交情。簡單交待背景後,費約說這事兒吧比較複雜,盡管惹了不該惹的人,但後麵水很深,當然我的秘書也牽扯進去了。於公於私我都希望你高抬貴手,把這件事和稀泥和掉。
任大隊長上午聽手下回報過,也在為如何妥善處理而頭疼,見費約這麼一說,沉吟片刻道講老實話這邊是打算嚴查,不過既然你老哥開了口,兄弟我豁出命也要幫一把!
當天下午市治安大隊借口組織突擊掃黃行動,所有正在調查的小組盡快結束手裏的案子回編製待命,陳建冬四個手下就在混亂中被釋放。第二天範曉靈那邊追問,市治安大隊一疊聲表示歉意,說是事出倉猝部門之間溝通不暢所致。範曉靈雖然惱怒也無濟於事,畢竟隻是區領導,還夠不著市治安大隊。
方晟在家睡了一天,元氣恢複,腦子也活絡起來。上班後先打電話給範曉靈報平安,然後打給周小容,簡單地說:
“多謝。”
周小容淡淡地說:“沒什麼。我們之間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坐視對方真的陷於危難之中,對吧?”
方晟沒料到她的話富有深意,略為停頓一下道:“應該如此。”
“那就好,我掛了。”
最後撥通嚴華傑的手機,有選擇地將前晚的事說了一遍。
“我也聽說範曉靈對老任很生氣,沒想到與你有關。”嚴華傑笑道,其實沒想到的是方晟真的與範曉靈有一腿。
方晟有苦難言,這回是地地道道沒吃著魚還惹一身腥。
“華傑,我覺得這件事並非偶然,而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窺伺跟蹤,所以時機才這麼準……幫我調查那幫人背後的主謀!”
“好,沒問題。”對仕途大恩人還有什麼可說的,嚴華傑一口答應。
刑警大隊以辦案為由調閱秀水華亭小區監控,經過分幀辨析和綜合分析,以及沿線攝像頭拍攝的畫麵,確定這夥人從江業尾隨至此,確實蓄謀已久。而圖像放大、鎖定和技術處理後,嚴華傑驚訝地發現躲在車裏指揮的居然是——
陳建冬!
嚴華傑知道問題嚴重了。關於陳建冬與方晟的私怨,以及黃海本地派因方晟全軍覆沒的公仇,嚴華傑比一般人掌握的情況更多,因此知道陳建冬此番來者不善!
斟酌良久,他撥通方晟的手機,緩緩道:“麻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