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千裏共嬋娟(1 / 2)

酒肆打烊前的最後一樁買賣,來的是一個陸汐想破了腦袋也絕對猜不到的一個人。

酒肆旁,那間屋舍的主人林老頭。

林老頭的院門約莫是在申時才過,酉時初至的時候,緩緩打開的。至於第一眼見林老頭踱步近了酒肆時的陸汐,也是一股子摸不著頭腦的古怪勁兒。

陸汐在酒肆忙活了也有個三四年的光景了。早些年不曾被齊先生薦了來酒肆時,陸汐受林老頭恩惠時,頻頻得見那個慈藹的老人家。不過在那之後,即便是一步之遙的距離,平日裏也是連是瞧見幾回林老頭的麵都是奢望,在加上酒客嘴碎店小二嘴賤,嚷嚷著什麼莫不是年紀大了死在裏頭了,連個收屍的人都找不見.....因此倒也不免讓陸汐生出些許擔憂。

於是前年某個歇了業的夏日晚上,陸汐躡手躡腳的爬上了林老頭家的圍牆,畢竟受人恩惠在前,若是老人真的如他們所說那般,已然離世,那麼自己幫老人去了屍身腐爛的後顧之憂,早歸塵土,想來也是能還上一還老人的恩情。

陸汐的記憶裏,那天晚上的月亮很是圓潤,映照出的是庭院裏的一個老人安詳睡在一方竹木躺椅上,不知是睡著了還是睡去了。正在牆頭少年猶豫不決間,四四方方的屋舍庭院的每一個牆角,皆是有一個虛影走出,有男有女,各是端的不同姿態,似是帝王般莊嚴、學者般睿智、觀音般施善、子女般孝順。

四方虛影圍立在林老頭身側。老人抬了抬手,順手抄起躺椅把手上用來扇風解熱的蒲扇,微微震扇,有清風徐來,吹散了四方虛幻,吹落了牆頭少年懸著的心。

加上這般前情,陸汐對於老人的到來自然是疑惑中夾雜歡喜。

陸汐趕忙側了身,迎著老人踏進酒肆裏。

老人在前,佝僂的身子稍稍矮些。少年在後,是微微高了前麵些的。

“老人家,倒也是真不忌諱。”話音從遠處收拾板凳的店小二處傳了過來,滿是揶揄。

陸汐剛要開口,便是被身前佝僂老人抬起的手阻止了,一道隨著的還有酒肆裏頭,那位站的很高的掌櫃投來的眼光,眼皮微抬下的惺忪。

“老人家,您如今可算是入了咱這酒肆,沾上的惺葷可是洗不幹淨的啦”,店小二毫不顧忌不遠處陸汐投來的目光,自顧自地張羅打烊,隨口說到,很是無心的模樣。

一副富家翁做派的慈愛老人,在聽了店小二這種不陰不陽的的語氣後,卻是沒有吹胡子瞪眼,仍舊是擺了個笑盈盈的模樣,連連揮手似是在推辭,

“不了不了......如今的結局也算是喜出望外了,即便是喝了酒沾了葷腥,也不過是惡無可惡。”

“錦上添花?”

店小二又問,不過這次到算是停下了手上的活計,認認真真問了的。

林老頭不作回答,但是眼見的是臉上的笑意銳減.......

“你這動不動惡心人的毛病,也該是要改改了......”

雖是嗬斥的詞句,但在高處的掌櫃口中,語氣是極具平淡的。

陸汐算是聽的不明不白,懵懵懂懂。在給老人溫了碗酒,陸汐便是自顧自地去收拾殘羹冷炙。至於身後老人略懷著愧疚的目光,自當是全然不見的。

估摸著是過了有一刻鍾的樣子,老人抬腿走出了酒肆。

收拾酒碗的陸汐才兀的發覺老人的酒碗裏,似乎是一口未飲。

少年很是不解,抬頭間,和站的高高的掌櫃四目相對,不遠處仍是那一口賤兮兮的懶散嗓音。

“他喝了的,我親眼瞧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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