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說話的時候,突然微微彎腰,他咬緊牙關,轉過身朝外麵走去。
剛轉過身的時候,便"吭哧"一聲。那是用盡全部力氣,卻依然憋不住的咳嗽。
損失壽命來挽救紀清芸的後遺症終於出現了,口鼻之中都有血噴了出來,把整個上衣都瞬間染紅。
這口血,代表了周睿二十年的壽命。哪怕是道德金光,也無法替他恢複。
人的壽命,在出生的那一刻便由天注定。
然而壽命無形,折損,隻能通過對身體的傷害來表現。
表麵上看,周睿隻是吐了一口血,實際上。他的五髒六腑都在此刻如同火燒一般,又像有無數毒蛇在撕咬著。
但他沒有半刻的停留,身體實在太虛弱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
可他依然強撐著,哪怕身體在發晃,哪怕意識開始模糊,卻還是離開了書店。
因為,他不希望被紀清芸看到自己像個廢人的畫麵。
這樣的自己,想來紀清芸早已經看夠了。也看厭了。
隻是,她不知道那句"而我"之後,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完。
而我欠你的,已經還了……
我愛你,以生命來發誓……
此生無它,隻願你能一生安康!
當周睿的身影消失在書店門口,紀清芸睜開了眼睛。
她眼裏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卻是憤怒和恥辱。
無論怎麼樣,周睿對自己的"非禮",都是不可饒恕的。
周睿走了,紀清芸也不想在這裏多呆。
可是,當她邁開步子,打算離開書店的時候,卻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低下頭,在月光的照耀下,紀清芸看到了地上的明顯痕跡。她微微彎腰,撚起一點搓了搓,血……
為什麼地上會有血?而且看起來像是剛剛流下的。
想到周睿剛才的"吭哧"聲,紀清芸心裏忽然莫名的慌了起來。
哪來的血?是周睿嗎?
他為什麼會突然流血?
心裏一緊,紀清芸下意識快步走出去,可哪裏還能看到周睿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輛轎車在門口停下,緊接著,宋鳳學從車裏下來。
看到紀清芸站在門口的時候,宋鳳學驚喜交加,連忙跑過來,一把拉住她:"小芸,你沒事了?"
紀清芸不解的看著她:"媽,你說什麼呢?"
"什麼說什麼?你自己差點死了不知道嗎?在飯店的時候都快沒呼吸了,我都要被你活活嚇死!周睿那個混蛋呢?一聲不吭就把你抱走,害得我和你爸找了半天。幸虧你現在沒事,不然我一定要他死的很難看!走走走,先去醫院檢查,你這丫頭,身體那麼差怎麼也不注意點。真是老天保佑……"宋鳳學囉囉嗦嗦的說著。
紀清芸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剛才昏倒過?
而且從母親的話語中,紀清芸完全可以判斷出,自己的情況有多危險。
連呼吸都快沒了?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立刻轉身回到書店。
"哎,你幹嘛?先去醫院檢查啊!"正準備給紀澤明打電話通知女兒找到了的宋鳳學連忙追過去。
紀清芸回到書店後,低著頭在地上找,很快,她就找到了那套針具。以及散落四周的牛豪針。
一把從宋鳳學手裏搶過手機,打開照明燈,紀清芸拉開自己的衣服,低頭仔細的看著。
在明亮燈光的照耀下,很快她便找到了幾個穴位上的針眼。
呆呆的看著針眼,紀清芸隻能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周睿救了她?不然的話,他為什麼把自己抱來書店?為什麼這裏會有一套針灸針具?為什麼自己胸口會有針眼?
最重要的是。她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看到周睿拉著自己,好像在哭?又像在大吼什麼。
哪怕那是個夢,可她依然清楚記起周睿臉上的恐慌。
仔細想想,周睿並不是那種喜歡占人便宜的人,更不可能想害死她。
所以……其實他是在救命?
視線下移,看著月光下,地上的一溜明顯血跡,紀清芸心裏的不安,瞬間擴大到了極限。
"你怎麼了?沒事吧?"宋鳳學被她弄的一驚一乍,還以為女兒哪又出問題了。
下一秒,回過神來的紀清芸,突然跑出書店,大聲喊著:"周睿!你在哪!周睿!"
宋鳳學又跟著跑出去,拉住她,說:"先去醫院,想找那小子算賬,等回頭你身體好了再說。放心,媽絕對不讓你白受這個冤枉罪!"
"不是,媽,是周睿救了我!而且他好像身體很不好,走的時候不知道是吐血還是哪受傷了!必須快點找到他!"紀清芸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
宋鳳學愣在當場,周睿救了自己女兒?怎麼可能呢?以她多年在診所工作的經驗,紀清芸當時明顯是心髒方麵出了問題。這種急性病,連她都不敢說有把握救人,周睿又怎麼可能做到?
"你是不是腦子糊塗了?你說的是周睿,他怎麼可能救你?"宋鳳學明顯不相信。
紀清芸拉開自己的衣服,把上麵的針眼照給她看:"你看,這就是周睿用牛豪針紮出來的,他用針灸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