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聖旨的第三天,江辭就被打包送去了去了青陽城。
這幾日,鎮國將軍府門前所未有的淒涼,在這樣一個即將出行的日子,沒有一個人來將軍府走動送行,連權貴間相互寒暄關心的禮儀都給省了。
似乎大家都明白了:江家,也快徹底消失了。
也是,不受帝王待見的家族,縱然手中掌握著再多的權勢,也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這幾日,經過眾多太醫的仔細看護,江辭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他咳嗽的很厲害,仿佛下一秒便喘不過氣就這樣去了,但是他的生命力還是很旺盛的,在超強的壓力下,他還是成功的活到了出行的那一天。
每次看到氣喘籲籲麵色蒼白的江辭,搖空心裏都很不是滋味,縱然她很清楚江辭現在的表現全是演出來的。
她控製不住的關心江辭,她惱火的看著那群太醫帶著可憐和輕蔑的眼神給江辭把脈治病,卻在江辭含著笑向她搖頭時努力按下自己想動手的心情。
搖空看著已經整裝待發的少年,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悲傷。
她動了念頭去皇宮殺了造成這一切的人,但越靠近前殿便越感到壓抑,實力也受到了很大影響,整個皇宮也隻有她一直生活的大殿不會對她產生負麵影響。
她也曾試過離開闕城,但無形的屏障總會將她攔下來,不能踏出皇都一步。
她很想繼續跟在江辭的身旁,她貪婪的不想放開曾經擁有的溫暖,但一切都是她無法改變的。
很快,治理洪水救治災民的一係列用品都已準備就緒,宮裏派來的侍衛也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江辭下令出發了。
雖然隨行隊伍裏幾乎沒有人甘願服從江辭的領導和命令,但表麵上該有規矩,是無法逾越的。
對於侍衛來說,他們要做的隻有服從,沒有任何理由的服從。
沈祁打量了一眼隨行的糧草和銀錢,一雙俊秀的眉頭深深皺著,對輪椅上虛弱的少年微微搖了搖頭。
江辭嘴角緩緩勾起一點微笑的弧度,笑容裏是滿滿的諷刺。
真是,連表麵上的和平都不想裝了呢。
江辭一步一喘,短短幾步路就已經令他白皙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他被沈祁攙扶著,將大半重量倚靠在沈祁身上,極為緩慢艱難的踏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疲憊的倚靠在馬車裏,身體微微發抖。
江辭看著遠處獨自佇立的綠衣少女,啟唇,無聲開口:“等我回來。”
沈祁放下馬車上的簾子,遮擋了旁邊眾人的各色視線。
“啟程。”沈祁大聲宣布。
聽到命令,一種人馬都開始動了起來,很快的,便徹底踏上了他們的征途。
搖空一路跟在隊伍的最後麵,沉默的,麵無表情。
她跟了很久,直到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她靜靜的站在城樓上,一路目送著少年遠去。
恍惚間,她腦海裏閃過好多畫麵,模模糊糊的。
畫麵裏總有一個背影,雖不盡相同,各有特點,但每個背影她都感覺很熟悉,很熟悉。
這一天,搖空久久站立在城樓上,深綠色的宮裝隨意飄動著,漾起小小的弧度。
這一夜,闕城依舊是人生熙攘的樣子,它不會因為任何人的離開而發生改變。
果然,她不喜歡離別,最不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