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將死之際回到了這裏,這個傀儡便是他做的,留了一絲神念,保留著生前的樣貌。他與我說,在這裏等著,總能等到其他人回來。”
陳驚鶴聲音微沉,萬年的時間太久了,普通妖族的壽命並沒那麼長,佑佑畢生精力都在研究傀儡,修為也隻是中等,最後在五千年前邁入輪回。
宿黎看了老者一會,回頭走進了前院。
他走到每一處院落,都能看到不一樣的痕跡,有的是留下的洋娃娃,有的是紙鳶……老樹妖的藥房裏擺著好多煉製好的丹藥,案台上留著一封長書信,寫著每一種藥的效用……
走到盡頭到了後山,祠堂處留著每一個的長明燈。
現在燈都滅了,正上位置留著三盞燈,一盞老舊的燈還亮著,另外兩盞是新燈。那是他們三人的長明燈,是這座祠堂內唯一的光亮。
陳驚鶴正想說話,卻被離玄聽製止。
宿黎走到每一盞燈前,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這是梨花妖的長明燈、炎妖的、猙的……他一盞盞看過去,停在九尾狐前時微微愣了下,上邊貼著一張信箋,封上寫著四字‘吾主親啟’。
他微微一怔,回過頭時見到不少長明燈上都留下了信。
信箋微微往上飛,在宿黎麵前緩緩展開。
“吾主親啟,多年未見,別來無恙……”九尾狐的聲音通過信箋一字一句地傳達到宿黎的耳間,祠堂內十分安靜,僅剩下九尾狐認真又特別的問候聲,她說到鳳凰神山多年的變化,說到故友閉關神隱世間,說到兒子有所成就,說到她想念故裏……
信箋中未有過多的辭藻,九尾狐卻用她自己的方式表達了她這些年一切安好,生於無名之森,終於鳳凰神山,唯有遺憾,便是來不及說一聲謝,但她很高興,時日將至,但傳承未斷。
宿黎在祠堂裏待了七天,將每一個故人留下的寄語一一看過,仿佛昔日的歡聲笑語依然還在,一聽信箋,便能回想起音容笑貌。他們或生於亂世,或生於平凡,最後壽終正寢離世,給故人留下寄語。
一切都好,勿念。
宿黎走出祠堂時,見到祠堂後邊還有一處新建的祠堂,他剛一走近,見到驚鶴正在裏邊添燈。祠堂內立著的長明燈寫著他不認識的名字,他微微一怔,便聽到離玄聽的聲音。
“這是猙的孫子,驚鶴說他二十年前去東海曆練至今未歸,但長明燈安好,應是另有機緣。”離玄聽又走前一步,給宿黎解釋道:“這是梨花妖的孫媳,是人族,如今是青峰山莊的一位掌事……”
“佑佑的小兒子,好似已經是妖族的大宗師……”
宿黎微怔:“你怎麼知道?”
“我以前來過一次。”
離玄聽給宿黎介紹著新祠堂,而宿黎停在原地,見這滿屋的長明燈,好像明白九尾狐信箋中所說的傳承未斷是何意味。
時間真的久了。
“前院的屋子都留著,他們在外遊曆回來就來小住,偶爾會很熱鬧。”陳驚鶴添完燈擦了擦手,“等回去我給您拿一份族譜,所有人都記著……下次來,我們能認認人。”
雖非同族,卻親似同族。
時間靜悄悄走了,故人們或許已經輪回再世。
若有緣分,便還能再見一麵。
陳驚鶴一回到族地便有忙不完的事,宿黎在後山小住了幾日,等離開時還有些依依不舍。
離玄聽擁著他,柔聲道:“我們以後可以回來常住,帶上爸媽他們,後山的樹屋或許該擴建……我先前出差見到一棵古老的梧桐樹,到時候便可栽種在後山。”
“我那樹屋太小了。”宿黎道:“住不下人,樹下天池邊可以建個別院。到時候再與妖族盟主打個商量,我想造一個傳送陣,在息靈山那邊便可推開鳳凰神山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