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將至,明媚的陽光撫觸著古城的每一寸土地。微風攜裹花香,一磚一瓦都在喁喁私語著一個動人的傳說。
道路兩旁蒼翠的梧桐,奮力伸展雙臂,擁抱著從遠方奔赴而來的莘莘學子。那每一片葉子,都竭力地舞動著對送行親人們最真誠的感恩。
K大學門口,六個燙金大字下,一隻黝黑粗壯的手,不停地向上搖擺,揮手示意,時而急,時而緩。
校園內,距大門約50米的丁字口,一個女生,久久地站立著。一件泡泡袖式的奶黃色襯衫整齊地紮在背帶褲裏。雙手挽拉在腹前,不停地揉搓著。
一頭烏黑、柔順的短發,越發襯托出一張青春、飽滿的鵝蛋臉。
就這樣默默地站著,眼睛直瞅向大門外,那個中年男人,她的爸爸。任憑他不斷揮動著手;任憑被陽光拉長的影子,在腳下靜悄悄地轉;任憑滾燙的淚水,把衣服打濕一片又一片。
“久兒,快回宿舍去。”
……
“久兒,聽話。”
……
“久兒,記得給家裏寫信。”
……
“久兒,你媽還在前邊等我。”
女生一直揉搓的雙手瞬間頓住了,被淚水模糊的雙眼使勁擠了一下。
“爸……”,她想說“爸,你和媽快回家吧”,可一個字都沒能說得出來,就連同淚水、口水,一同吞咽進了肚子裏。
“久兒,有啥事給你隔壁叔叔家打電話。”
女生不停地點著頭,像搗蒜的杵。
轉過身,腳步開始向前邊緩緩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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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兒,大名賀重陽,一戶關中農民家的長女,一名大一新生。
校門外,一裏處,是一起前來為她送行的親人,媽媽、姑媽、七叔,還有幹媽。
今早雞剛打鳴,大家都起了床。久兒媽忙進忙出給大家準備吃的。今天注定是個大喜的日子。
太陽剛剛爬上遠處的樹梢,他們就已收拾妥當,趕著大巴車到了火車站旁的尚德門汽車站。在那兒,有校車統一接前來報名的新生。
親切的老師,印刷著校名的嶄新的汽車,讓這些來自鄉下的大人、孩子們充滿了驚喜。雖竭力掩飾著內心的激動,然而四處環顧的眼睛,以及不小心碰觸在一起的目光,使得彼此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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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久兒第二次來到省城。上一次,是高考後學校統一體檢時。貼著車窗玻璃向外瞅去,最讓久兒驚奇得顧不得眨一下眼睛的是這裏的人們。同是黃種人,他們的皮膚怎麼那麼白?連老頭老太太的臉都是那樣細膩白嫩。
當他們返回駛出北門時,不知哪位同學喊了一句:“火車!”
久兒連忙回頭望去,一輛長長的火車呼嘯而過。她還沒有見過火車哩!以前在家裏,冬天裏的每個黎明,天還未亮的時候,媽媽就對還埋在被窩裏的她說:“快聽,’嗚—嗚—‘,是火車的聲音,是從很遠的河那邊傳過來的。”“嗚—”聽到了,真好聽。到底有多遠,她也說不清,應該很遠很遠吧!
就這樣一直扒著窗子看著,直到那墨龍一般長長的影子完全消失在東邊的白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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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條條熱鬧的街區,沿著寬闊整潔的馬路,校車從二號門進了學校。因為是分批報名,校園裏並沒有想像中那般嘈雜,而是寧靜,是一切的井然有序,是讓人油然而生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