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被拉下水(1 / 3)

血紅殘陽倒映在長河上隨著急流漾出層層波紋,西風吹拂白楊樹的枝葉顫抖不止。

一入夜晚,樂城的狼煙就不現了,戰事過後還未修複的吊橋還撐著殘破的橋身,幾個船工將五艘皮筏子簡單地與之拚接起來即可成了護城河上的橋。

守城士兵高壯冷漠如凶煞,從這筏子連接的橋上走過來進入城門的人幾乎不敢大出聲呼吸。

月月戰事不斷,進了城,哪怕這座城也許不是最終的落腳點,那也比在荒野裏餐風露宿要心裏安穩些,不用擔心隨時丟了命。

一個時辰之後,東莒國這座邊城就呈現出往常的燈火璀璨,人聲,車馬聲,賣吃食的吆喝聲都是趨向城南的水岸方向。

城南邊樹林裏簌簌聲音中,有人疲憊地逃亡。

一個妙巧的女人從黑暗中匍匐著出來,她喘息聲急迫,雙手費力地拖著流血的兩腿一點點往前挪。

她用長劍砍開身旁一米多高的款冬花葉子,這些大而肥厚的葉子帶著獨有的清新令她的意識恢複了短暫的清明。

月光照見她臉色泛青,很快她就望見十五步距離外有個身背柴禾的幹瘦身影。

對於那幹瘦身影,這人僅僅看了瞬間,不多想就當著那幹瘦身影的麵,艱難地從懷裏掏出來個物件飛快埋進一連片車前草的土壤下麵,然後連續翻滾著身軀回到林中草木茂盛之處隱匿起來。

幹瘦身影緊攥住捆柴的繩頭,凝眸望著那株車前草,哪兒到底埋了什麼寶貝?

似是有一股追兵被一記“噗”的動作吸引著從林子的一邊過去了,十幾息後,幹瘦身影正欲轉身離去時,那妙巧女子長劍撐住地蹣跚地跟了上來,俯身將那車前草底下之物也扒拉出來順手掩蓋好土壤的痕跡。

她徑直過來清楚地看見幹瘦的身影就是一個少女站在她眼前,她看見那雙黑暗中明亮的眼睛並未感到驚嚇卻正要遠離她。

暗色衣褲上流下的血跡滴到身旁的草葉上,她傷勢重走不快但是手很快,一揮出長劍“呼呼”兩聲即可把長劍插到那奔走的纖瘦身影前方。

“你不像是樵夫家的女子?說!你是幹什麼的?”妙巧女子明確看得出來她的異樣,她的眼神有些不簡單,可她還是慶幸她運氣好。

少女右邊身子哆嗦著,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滑倒,被她一把從頭發上扯到近前,她膚色白皙衣裳幹淨,這樣的女子說不定就是跟蹤她的人喬裝的。

少女被扯著頭發一臉的凶狠,猛然間咬破她的手指抱起腳邊的柴禾捆子就砸她,被她一偏脖子躲開了。

這幹瘦少女怎麼身上,既有廚房裏的煙火味也有上好的香脂味道。

事情緊急,她身上真氣即將怠盡而這女子定是個單純的,她拉住她右手,氣息沉重聲音粗啞說道:“把這個交給一個戴麵具的人,我的錢都給你!”

少女之前漠然的眸子裏霎時震驚,眨了幾下雙眼又恢複鎮定用左手搓著右手肘顯得局促起來。

看來她不是啞巴,她這麼快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樂城是個三國交界的老城,過去富足而今才剛被東莒國侵占到手,守城的郡守還被羈押在死牢裏,東莒國西衛國北寧國最亂的地方就屬這樂城了。孤苦伶仃的女人多半都餓死了,像這少女這樣留了命還完好的必定會在前方河堤兩邊的煙花之地。她說不定就是那種地方的粗使婢女,一看這雙眼睛是個未經人事的。看身影似乎十三四歲了,可她那細長的眼睛,薄的倔強的嘴唇分明還未曾成長完全,看得仔細就發現她還未滿十二歲。

身姿妙巧女子硬撐到此刻臉色已是灰白,心跳就要停止之時,耳畔想起“嚓嚓嚓”的聲音,那是有人運用輕身功夫追到這裏來了。

她必須立刻做個決定了。

幹瘦少女同樣感覺到了數十步外的聲音,她沉著也無動於衷,多了一個人在她身邊似乎還壯大了她的膽子。

她立刻從腰帶裏取出來一個碧綠的荷包塞到少女掌心,身子搖晃勉強撐住最後一口氣說:“南邊河岸上,品香閣水榭內,找到我家公子,他會與你相依!”

少女臉上綻放欣然的表情,妙巧女人還是質疑地凝了她兩眼問道:“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她對少女完全不了解,這樣簡單的信任簡直就是一場豪賭,可是她不得不賭一場,她沒任何空閑去想別的法子了。

這東西對她效忠的人有重要的作用,絕對不能落在追兵手裏。

幹瘦少女點了點頭,妙巧女子一揮手她即可鑽過濃密的野玫瑰叢抵達那裏的河岸,連個落水聲都聽不到了。

妙巧女子拔起長劍,低頭看了看滲出腰帶已經往下滴答的鮮血,銀牙一咬滾地迎向那些追她的人,她就是要運氣撐住一刻是一刻等那幹瘦少女走遠些。

……

幹瘦少女脫去沾滿玫瑰刺的外裳,把一雙親手編製的繡鞋綁在頭頂的發髻上,下了河水她的右邊身子可比之前靈活自如,遊水技巧是天生的。

奮力遊開五十米時候,她身後樹林傳來女人淒厲的吼聲。

她遊得更快了,如果不是剛才所遇,她的柴禾必定會撿回來早些回到品香閣呢。

……

樹林。

兩個蒙麵紫衣女子從款冬花葉子底下的屍首中搜到一個碧綠荷包,幹瘦少女一定不知道這裏還有一個和她剛才得到的同樣式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