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
戰爭洗禮了這片土地。
幽幽的夜裏,偶爾閃過一絲光亮,照亮了這一片廢墟。
殘破的斷牆和歪斜的樓房在這片土地隨處可見,斷裂的缺口上可以看到一層黑色,濃重的血腥氣證明著這曾經是一灘血。
支離破碎的馬路邊橫躺著幾輛汽車,由於年代久遠,汽車表麵早已被碳化或是生鏽,它們被幾株植物所占據,在生鏽的外殼上隱約可以看出植物根係的蔓延,偶爾有空缺的地方,也都爬滿了苔蘚。
斷牆上粘著幾張巨大的蛛網,上麵粘著不少動物的屍體,它們大多已經被啃食殆盡,隨著遠處吹來的風不住地擺動,若風稍大些,這些屍骨便掙脫了蛛網的束縛,跌落到水潭中,濺起幾點腐臭的濃綠色液體,然後冒著氣泡,緩緩沉下。
水潭中滿是汙穢,漂浮著已經看不出顏色破布,或是一些扭曲生鏽的鐵罐,但最多的卻是上下浮沉的動物的屍骨。
蒼白的骨架在粘稠的綠色液體中沉下,冒出幾個氣泡,氣泡裂開,散發出濃重的腐臭味。
在這些水潭的周圍,沒有一株植物,連偶爾從綠瑩瑩的光芒中閃過的腐鼠也會有意繞開。各種腐爛的物質讓這些水變得粘稠,而且散發著惡臭,它們讓這些液體充滿了毒素,但真正致命的不是毒素,而是輻射。
按照現在的標準,這片廢墟被稱之為城市。
一隻巨大的甲蟲穿行小巷中,忽然,一條觸手從黑暗中彈出,將甲蟲拽入黑暗。
甲蟲前足的刀鋒在地麵上摩擦出火花,但最終還是被拖入黑暗。緊接著,伴隨著悲鳴,傳來一陣硬物破裂和撕咬吞咽的聲音。
嘶叫聲驚起了一隻棲息在斷牆縫隙間的紅螢,紅螢不斷閃爍著,並上下飛舞著,想著遠離城市中心的方向飛去,它穿過斷裂的牆壁,掠過散發著幽碧輻射的水潭,偶爾在滿是腐蛆的屍體上停留片刻,紅螢飛得很慢,但是濃重的夜色還是很快將那點紅光吞沒。
在紅螢前行的方向上,隱約露出了幾棟殘破的房屋緊緊靠著這座城市,看起來,那是一個聚居地,這是一個很小的聚居地,隻有幾十人的規模。
廢舊的城市對於這個聚居地中的人而言意味著危險,但同樣的,盤踞著變異生物的城市也在保護著這個聚居地,畢竟,沒有人會願意穿過棲息著大片變異生物的城市,僅僅為了一個不過幾十人的聚居地,而遠離城市的另一麵則是一片幾公裏的草原,那裏的變異生物和其他危險並不會比城市中的少多少。而變異生物也不會走出城市,它們往往擁有很強的領地意識,也不會隨意離開自己的地盤,偶爾出來覓食,吃掉幾個人也是可以容忍的,畢竟,死於輻射和傳染病的人會更多。
在聚居地的周圍,橫斜著插著幾木棍,幾條早已鏽蝕得不成樣子了的鐵片將那些木棍緊緊裹住,並連接起來,就構成了一個簡陋的防禦設施。像這樣的建築在這片荒原上並不少見,但這些脆弱的木棍和鐵片也許能攔住一隻饑餓的地暴鼠的偷襲,但絕不會在狩獵的蠻狼麵前形成阻礙的。
在聚居地中,零星散落著幾件殘破的矮房,它們大多是聚居地中的居民用幾塊磚瓦堆砌而成的,既透風,又擋不住雨,唯一還算說得過去的是聚居地西麵的那間鐵皮屋,不過,像是這樣的地方,也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的。
聚居地中的房屋,圈出了一小片空地,對於這裏的居民而言,這是一座不錯的廣場,也是他們平時活動的地方,現在,透過輻射幽綠的光芒,可以看到這裏橫七豎八地睡著幾個人。
在聚居地與城市廢墟相接壤的地方,有一座巨大的教堂,典型的歐式風格和精美的浮雕都顯示出這座教堂的宏大,即使在舊時代,這樣的建築也並不多見。
在教堂的背後有一座大廈,而兩側則是各種建築的殘骸,所以,即便是在晴天,教堂周圍的空氣也是極為陰暗的。
看起來,教堂是一個不錯的居住點,但這個聚居地的居民卻從不考慮這件事。
對於他們而言,教堂中住著一個古怪的老頭,從不外出捕獵,而且還占據了一整座教堂,但當幾個挑釁的人的屍體被擺放在教堂門口後,就沒有人再敢在教堂前大吼大叫了。
輻射雲緩緩飄散,蒼白的月光無力地瀉下,將一小片空氣染成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