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隕落(1 / 3)

除夕,大雪將各家各戶的屋頂都裝飾上了一抹亮白色,樹枝也紛紛銀裝素裹,家家戶戶門前紅燈籠高掛,貼新桃換舊符,孩童穿著新衣在街上嘻笑打鬧,好不熱鬧。

燕國公府,坐落於皇宮不遠處,占地上百畝,燙金的門匾,府內環山珩水、亭台樓榭、廊回路轉。花園的暖房裏更是有數十種花草綠葉開得正盛。如果不讓屋頂還有落雪,真容易讓人以為是在春天。

身為京城四大世家之首,燕國公府的底蘊華貴自然無人可比。

丫鬟小廝都換了嶄新的冬衣,有條不紊地做著手上的活計,方才放完鞭炮,他們就領到了管家發下來的賞銀,這是月例之外的,大家臉上都帶著喜氣。

隻是再富麗堂皇,角落裏也有一處孤冷偏僻的地方,無人過問。

一處荒草叢生的小院,院內還有一處枯井、一顆跟主人一樣萎靡衰敗的杏子樹。

這裏隻有兩間房,廳堂與臥房隻有一門之隔,屋內連炭火都沒有,寒風凜冽的傍晚,床上躺著的人卻隻有一床薄被。

走近了看,床上的女子長發飄散,衣冠不整,臉上透著病態的蒼白,唇上毫無血色。

“咳咳咳——”

忽然急促地咳了好一會,女人用枕邊的手帕捂著嘴,上麵一攤鮮紅。

她卻已經習以為常,收起手帕,支撐著身子下了床,竟然隻著一身裏衣就打開了門。

寒風瞬間朝她衝了過來,她卻仿佛感受不到冷似的,走到旁邊的廚房裏,用刺骨的涼水洗了臉。

又回到臥房,打開已經落灰的妝匣,拿出木梳認真給自己梳好頭發、戴上匣中僅有的兩支發簪。

一支梅花簪,這是她及笄時,他親手雕刻贈予她的及笄禮。

另一支用墨玉製成,指腹輕輕在上麵摩挲了片刻,一潭死水的眼中終於起了幾分漣漪。

似乎是想到了當時那人送自己時鬧了個滿臉通紅,她的嘴角竟然還微微笑了笑。

接著換好一身體麵的衣裙,雙手放在腿上,端坐在外廳的凳子上。

即便她的衣裳麵料都極為單薄素淨,款式也是幾年前的老試樣,但往那裏一坐,周身的氣質依舊透著大家閨秀的姿態。

任由寒風像刀子一樣往她的臉上劃過,冰冷刺骨,她也麵無表情,倒真有幾分梅花的孤傲。

燕鴻遠推開院門進來時,就看到了這副場景。

他麵色有些尷尬,今兒不知道怎麼回事,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這裏。

之前聽到府中丫鬟說江月依重病在床,芊月還給她請了大夫,他就沒再提。如今看這樣子,應當是好了。

忍不住皺了皺眉,開口訓斥道:

“病剛好就在這裏吹風,你——這屋裏怎麼連個炭火都不生,伺候的人呢?”

一進屋,燕鴻遠才發現這屋裏比外麵還冷,環視一圈,屋內四處漏風不說,連一個好凳子都沒有。

他這才明白,江月依身處在什麼樣的環境之下,想起之前的訓斥,有些心虛。

“再怎麼說,你也是主子,下人如此慢待,你怎麼不去找芊月。”

在燕鴻遠心裏,江月依不得他寵愛,自然是下人看碟下菜,冷落了她。

至於芊月,心地善良溫柔可人,怎麼也不會是她故意指使的。

江月依忽然笑了笑,聲音與常人無異。

“國公爺,還記得大旻二十一年你下江南時在盛月酒樓的事嗎?”

燕鴻遠的臉色頓時一沉,

“江月依,事到如今你還冥頑不顧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