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臨近皇城腳有一座大院子裏,那裏麵樹木蒼鬱,繁花似錦一年都充斥著膩人的香味。
有人說那是溫柔鄉,男人一踏進去便忘了自己是誰。
一方錦轎落在院門的青石獅子前,隻見那蜀織蘇繡的帷幕裏探出一雙分外修長的手,江鳴鶴穿著絳色的官服提腳走入府中。
這年有人奉承他為江大人,視為陛下肚子裏的蛔蟲,陛下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都能準確無誤的揣摩對,因此備受陛下的寵愛。
民間鄉野卻不會因這個而對他多瞧一眼,或者可以這樣說,朝野裏他多紅,他的名聲在民間就有多差。
燒殺搶奪、買官賣官、放任下屬欺淩百姓,這一切他都做盡了,當真是佞臣之首。
進府,右轉,江鳴鶴在回廊下瞧見夢南的貼身丫鬟,問道:“夫人呢?”
丫鬟俯首,“夫人在花廊下繡著荷包呢!”
江鳴鶴點點頭,依舊是那張棺材臉,可眉間的倦意卻鬆懈不少。
夢南正繡著荷包裏的鴛鴦,她從前沒做過手工,捏著這細細的針隻覺得手笨的不像自己的,扭扭捏捏在荷包上繡了許久,對光一看,婆娑的錦子上繡的分不出到底是鴨子還是鵝。
陰影兀的壓在身上,那人音色微涼卻帶著柔意:“莫在屋外吹太久的風,當心身子又染了寒氣。”
江鳴鶴從下人身上拿來一件薄衫披在夢南身上。
夢南臉色羞紅,悄悄將荷包握在手裏藏在背後。
二人雖然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可總覺得這好像是夢一般,唯恐雞打了鳴一腳便從那幻境裏跌出來。
薄汗微微浸濕手裏的荷包,夢南生怕他發現了笑話自己。江鳴鶴吃穿用度都是最好,哪裏會需要這種上不了台麵的東西。夢南有些後悔了,自己到底生的一雙什麼手!竟然連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
鵝黃色的錦緊緊的被捏在那□□的肉裏,江鳴鶴彎了彎眼角,探出去拉住她的手,盯著那荷包不放:“這是什麼,給我繡的?”
說著,便要去奪。
夢南急了,他若瞧了必定嘲笑死她!將荷包奪了過去,心虛的別開臉:“這不是給你繡的.....是給小茹的。”
小茹,她的丫鬟。
江鳴鶴臉色有些掛不住,身邊的小廝看的心惶惶的,這位夫人往日是個多機靈的人物,怎麼到了現在還沒瞧見江大人臉色不對麼?
江鳴鶴冷哼一聲,瞧了又瞧,頗有些陰陽怪氣道:“是麼?”
他這話當真是令人膽寒心驚的,夢南的心髒高高懸著。悄悄,他果真不喜歡她繡的這個東西,必定是嫌棄它醃臢了他的眼睛!
夢南越想越覺得心裏像是堵了什麼似得,繼續解釋道:“小茹的荷包舊了,我正無事便替她繡了個,但奈何技術不行讓老爺髒了眼。”
她自回來後,不論江鳴鶴如何濤心肝一般的對她好,她總是怯怯的,好像同他隔了什麼似得,不敢同他太過親近。
一個女人能夠抵抗一個男人的百般示好,最有可能就是她心裏有人。念及此,江鳴鶴總覺得心尖上有螞蟻咬了口。
她心裏是不是還有太子?畢竟當初是他將她獻給太子,聽說太子對她極好,她若是生了情念舊也不是不可能。
思罷,又是嫉妒又是會恨,一雙眼像過了一道水,眼睛黑的滲人,直勾勾的打量著夢南想把她囫圇吃掉一般!
夢南偶然瞥到他這眼神,隻覺得心裏難過的要死。自己從前便不幹不淨,貼了一個男人又一個男人,如今有幸得到他的寵幸已是三生積福,怎麼還應該去奢求那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