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覆青鬆, 濃霧繚繞,茫茫一片不見任何生物活動,就一防禦結界裏麵生機盎然,偶有靈光飛舞。
這裏不是人間, 也非仙境, 是懸於天地之間的靈界成思院,而結界不遠處的房屋門窗緊閉, 清晨微薄的陽光和寒氣都進不去。
不明不黯的房間裏, 幻樂側身酣睡。
四下萬籟俱寂, 是一次積雪落地把她叫醒。
灰褐的眸睜開, 幾次呼吸後才撩起身側空出許多的被子, 看見被子底下一團圓乎乎的東西把鬆軟的枕頭陷出一個小坑,惺忪的眼霎時染上柔和的笑意。
這隻花彩雀鶯是她三年前從人間遊曆帶回來的, 之後就一直留在成思院了。
能讓她露出如此柔媚神情的, 不用猜都知曉是誰,就是她所鍾愛之人。
上一世幻樂沒有袒露身份,和她一起度過六十年人生, 壽盡後, 托生成這一世的小雀兒。
不知真是天道所定還是時運不濟,比起當人,小鳥的壽命太短了些。那家夥確實倒黴,但不算差,彩色羽毛鬆軟, 冬天它把自己吃得圓滾滾, 一小隻凹陷在枕頭睡覺十分可愛。
幻樂眉目輕揚安靜看了須臾,用指尖撫了撫它胸前的羽毛。
被觸碰的小鳥醒了,迷蒙地揚起腦袋, 發現已經是清晨,撲騰兩下翅膀從枕頭支棱起來,飛出被窩站在食盒旁邊的小竹竿上,用那雙黝黑的豆豆眼看著幻樂,意思是該喂食了。
這鳥,雖然沒開靈識,但它極具靈性,就這點小心思幻樂哪能不明白。
但她並沒有過去,行至旁邊梳妝台坐下,借著晨光梳頭發,眼看著鏡子嘴卻飄去嘲諷:“除了吃,你還會什麼?”
小彩鳥歪了歪頭,然後扇動顏色漂亮的羽翼飛去用尖而小巧的喙叼起根簪子,再回來端正擺在幻樂麵前。它小胸脯高高昂起,證明自己不止會吃。
幻樂輕笑:“倒不是完全沒用。”纖柔指尖捏起那支自己最喜愛的簪子略回憶,而後別到發上。
梳完了頭就獎勵那隻有用的小鳥,打開木製的飼料盒,用勺子舀了些種子倒進它專用的小碗,另一個碗則裝水。冬天蟲子少,它隻有果實和穀物吃了。
耐心看著它腦袋一點一點啄完糧食,幻樂手遞出去,它立馬站到手指上,習慣性一起外出。
“下了一夜雪,我去取點鬆葉上的回來煎茶。你怕冷,好好待在結界,那裏暖和。”
掌類植物喜暖,防禦結界內持續恒溫保護幼靈,故而四季常青,幻樂把它帶進去,走前囑咐道:“老實點,不要亂竄,更不要欺負剛開靈識的小朋友。”
小雀鶯飛到專屬小秋千空閑自在一前一後蕩悠,一副‘我哪有空理那些家夥’的傲氣,仿佛在叫幻樂放心去。
不是幻樂囉嗦,而是根據這小惡霸的一貫行徑來看,它能安分一個小時算好成績了。
幻樂決定快去快回,披上大氅手捧瓦甕搖身一轉,移至山上取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