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清一個猛撲:“阿兄,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程徹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傻了眼,軟玉溫香抱滿懷,那榛子香混著酒香絲絲繞繞,如眼前人這般勾住心魂。
簌簌衣巾落海棠,似是喝過酒的關係,那一聲聲的“阿兄”在耳側更顯軟糯,程徹的雙手不知如何安放,握著的樹枝“啪嗒”掉落在地,清脆一聲,撥醒了他。
他趕緊拿開沈清抱於他頸側的手臂,可誰知,眼前人竟越抱越緊,還把雙腳跳了上來,軟語道:“阿兄,你是不要我了嗎?阿兄,你回來好不好?這壇梨花白喝著好苦,沒有你送給我的好喝,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有多累。”
程徹感覺自己要被勒得喘不上氣了,隻能反其道而行之,輕拍著沈清的後背,柔聲說道:“有多辛苦?”
果然好用,沈清的雙手抱的不那麼緊了,但哭聲更大了,那淚珠像斷了線,順著她的下巴,貼著程徹的衣領,流淌進他的頸側,絲涼冰冷,像一根根小針在紮著程徹,他竟有些心疼。
他們,在淚海上浮沉。
沈清抽噎道:“阿兄,我真的好想你啊,你怎麼走那麼遠去了。讀書好辛苦,考功名好辛苦,應付那禦史大夫好辛苦,他還拐去了我們家二十瓶膏藥,不對,是二十一瓶。”
。。。。。。
好的,心口也不是那麼疼了。
曉翠他們三人好不容易掙脫出金順的捆綁,趕到時,就看到自家公子像隻小熊般攀附在程大人身上,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在胡言亂語。
他們趕緊上前行動,一人拿開手,一人鬆開腳,一人捂住沈清的嘴。
程徹拍了拍身上的皺皺巴巴,目色犀利清冽:“以後讓你家公子少喝點酒,多把心思用在正道上。”
吳管家擦著汗,頷首道是,趕緊將沈清抬入廂房,那被捂住的嘴裏還不老實,斷斷續續地說著:“你們。。。這幫。。。壞人,為何。。。。要將我和。。。阿兄分開。。。。”
程徹低頭問金順:“沈先生不是隻有沈影這一個獨子?”
金順點點頭:“沒錯啊,我之前查看過沈家戶籍,師母難產,誕下沈影便撒手人寰,這些年來,隻有沈先生和沈影兩人相依為命,唯一的親戚便是遠在潞州的嶽丈羅家。”
那就奇怪了,這沈影一口一個阿兄叫的如此親切,即使是耍酒瘋,也不像是空穴來風,難道是在外麵認的兄弟?不過聽這語氣,倒是極其親密。
還說對付自己極其辛苦,程徹將地上的樹枝撿起,在空中揮舞一番,那海棠樹隻剩光禿禿的樹梢,滿地的花落。
道炎從廂房內走出,對程徹作揖:“公子已躺下,程大人如有要問的,隻能等公子酒醒了。”
程徹語氣淡淡:“我不找沈影,我找你。”他本來隻是想和沈清打個招呼,要把她這侍衛借用幾個時辰,哪曉得前院一幫人攔著,他就來看看這沈影又在作什麼妖,誰知在這裏對影喝酒。
“找我?”雖是疑問,但道炎的語氣裏沒有任何訝異,以程大人的如此的雷霆手段,日日在他背後跟隨,怎麼可能沒有猜到那字條不是他寫的?隻是他沒料到,會如此之快。
程徹冷澀看了一眼,露出一副“別裝了,我都知道了”的表情,說道:“走吧。”
末了,還順手拿走了那還剩半壇的梨花白。
道炎極其配合,一進慎思堂,便直接挑明:“那字條是我寫的。”
程徹輕笑了聲:“你倒是誠實。說吧,那六名女子失蹤和你有無關係?”
道炎搖頭:“沒有。”
程徹目光淩厲:“那你那麼晚去崇山做什麼?”
道炎不語。
程徹撐著案桌,往前俯身:“你和迎春樓的掌櫃是怎麼認識的?”
暗室燭光昏沉,投影的兩人表情晦澀難明,道炎垂眸,繼續沉默。
程徹坐在圈椅上,冷聲道:“你不說可以,等你主子酒醒了後,請她來一趟把你未說的說完,隻是不知她那小身板,受不受得住。”
這暗室陰冷,若沒有武力傍身,尋常人在這呆上半個時辰便會關節打顫。其實程徹真不會把沈清叫來受這苦,他是看這大塊頭對自家主人很是愛護,才想出此招。
說完便不發一言看著他。
靜默半晌,道炎開口:“你別動她,她是二皇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