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寧市,安靜而美麗。
位於城市近郊的林氏別墅主客廳,晚飯後,室內此時一片寂靜,隱約隻聽到水壺發出的“滋滋”聲。
正中間的沙發上,為首的位置坐著一個頭發花白,已過花甲的老人,不過看起來精神矍鑠;坐在下側的是一個身穿中山裝,背脊直挺,麵容嚴肅的男人,估摸五十多歲的樣子。
沙發另一側的是個打扮精致的婦人,此刻她正斜靠著,翹著腳尖,百無聊賴地把玩手上的戒指。
頭發花白老人麵前擺放著一套茶具,伴隨升起來的若有若無的煙霧,他正揭開茶蓋,往裏麵撒入茶葉,並問道:“敬河,他們有說具體什麼時候到嗎?別耽誤了明天清明祭拜的時間。”
管家劉敬河聽完,看了下牆上的掛曆,回答:“早上剛問過,應該是明天上午10點。”
老人點點頭,又拿起勺子,慢慢攪拌已經沸騰的茶水。
“那個,爸,這次他們幾個回來,您有什麼打算?”沙發上的女人這時直起身,看向頭發花白的老人,眼神裏掩飾不住的好奇。
女人叫林盛敏,被她喚作“爸”的老人,叫林誌遠,年輕時候白手起家,奮鬥了一輩子,換來了寧市首富的稱號。
林誌遠頭沒抬,隻專心看著麵前的茶水。
林盛敏急了:“爸,我在問您話呢。”
林誌遠向她瞥了一眼:“你想說什麼?”
林盛敏臉上堆起笑容,不由湊近了些,語氣頗為興奮:“就您對他們的終身大事怎麼看呢?這麼多年,這幾個孩子怎麼相處你也看到了,現在他們都大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是不是該準備起來了?”
她又話鋒一轉:“但現在妙妙隻有一個,曙光和與賢卻有兩個,都對妙妙喜歡的不行,這可如何是好呢?”說到這裏,她的語氣又變為濃濃的擔憂。
林誌遠聽後,眉頭皺起,他語帶疑惑:“你說的這些誰告訴你的?”
林盛敏嗤笑:“這還用說,不都明擺著嘛。”
林誌遠忽然一把推開麵前的茶杯,語氣嚴肅:“我警告你,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關鍵這不操心不行啊,感覺要出事,好幾次都劍拔弩張的,你沒看見與賢差點被……”林盛敏還待再說,撞見林誌遠銳利的眼神,不由噤聲。
一旁的劉敬河起身把快燒幹的水壺開關斷掉,一時,屋裏更靜謐無聲。
“記住,你不插手就不會出事。”許久後,林誌遠撂下一句,起身上樓。
注視著林誌遠的背影,林盛敏的眼裏露出一絲不忿,她不由對一旁的劉敬河抱怨:“我爸這個脾氣,劉哥你也看到了,我隻是關心一下幾個年輕人,他至於這麼說我嘛,好像我在盤算什麼似的。”
劉敬河站了起來,收拾茶具,語氣平淡:“你是關心自己的兒子與賢吧。”
林盛敏被噎住。
清明時節雨紛紛。
4月份,正是陰天多雨的季節。天空籠罩在煙雨中,而人的心情仿佛也被煙雨籠罩著。
“叮鈴鈴,叮鈴鈴……”刺耳的手機鈴聲在空蕩的房間裏響了起來。
室內在窗簾的遮蓋下,一片黑暗。手機發出持續不斷地振動加鈴聲,似乎知道對方不會輕易接,就保持耐心轟炸模式。
“嗡嗡嗡……”如同魔音入耳。
“啊啊啊煩死了!”床上淩亂的被子被一腳踢開,一條長胳膊伸了出來,撈過即將掉在地上的手機。
“起來了嗎?”對麵的聲音很溫柔。
“還沒”接電話的人聲音有些沙啞,此刻她半睜半醒,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隨意抓著亂糟糟的長發。
“那趕快起來吧,不然晚了要堵車。”
“那個,媽,我可不可以……”沈思年話到嘴邊,還是咽下了。
“可不可以什麼?”
她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回道:“哦,沒事,就可不可以別那麼急,畢竟我到你那裏起碼要兩個小時。”
“你慢慢來,路上注意安全。”母親餘惠甄耐心叮囑。
掛掉電話,沈思年下床,拉開了窗簾,天還沒亮,但聽外麵滴滴答答的聲音,正稀稀疏疏地下著小雨。她渾渾沌沌地擠著牙膏,一抬頭被鏡子裏的自己嚇個半死,長發加上濃濃的黑眼圈,再配上白色睡衣,可以說直接穿進鬼片也毫無違和感。
鏡子裏的女生眉目清秀,瓜子臉淡眉,卻因為過瘦而顯得有些憔悴,沈思年拿出粉底散粉簡單畫了個妝,收拾了幾件衣服後,匆忙趕去車站。
找了個靠窗位置,她把帽簷壓低,直接開啟昏睡模式。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思年被車上的語音通報聲和司機的叫喚聲吵醒:“寧市終點站到了!寧市終點站到了!下車下車!”
她睜眼,揉了揉睡得模糊的眼睛,借著窗戶向外看去,天色一片大亮,而且,雨也停了。
提著雙肩包走下車,天雖然亮了,但有點灰蒙蒙的。此時車站人流稀少,看著過往的車輛和穿梭的稀疏人群,她竟然有種“舒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