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時濤見蘇小月走路依然有些別捏，關切地問：“怎麼還沒好？”蘇小月滿不在乎地揮揮手：“天太熱，出汗太多，自然恢複得慢。沒事，再上兩次藥就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笑道：“那位阿姨人真好！要不是她，我才沒耐心去換藥呢。”時濤哦了一聲：“你是說丹楓阿姨？”蘇小月偏頭想了一下：“我還真不知道她名兒。就是那位微胖的，看上去挺慈祥的，整天笑眯眯的女醫生。”
時濤點頭：“是丹楓阿姨沒錯。豈止是你喜歡她，整個營區就沒有人不喜歡她的。尤其我們年輕些的，遠在異地他鄉，根本就把她當做自家的母親。但凡有個煩惱苦悶什麼的，隻要跟她一說，立刻煙消雲散。最難得的是阿姨分外善解人意，隨和親切，觀察體貼入微。你從她麵前一過，她便能準確判斷出你當時的心情。所以大家都很尊重她，也很喜歡跟她談心。”
蘇小月望著時濤，想起那天丹楓說過有時間會跟他好好溝通溝通，忍不住嘴角上翹，微微地笑了。時濤見她笑得有些神秘，好奇心頓起：“笑什麼？”蘇小月仰首眯眼看天，學著丹楓那天的語氣：“時濤這孩子吧，做事是認真了些。等我有空，我幫你們好好說說他。”語畢，彎下腰去，笑得前仰後合。時濤大窘：“這話真是阿姨說的？”蘇小月故作嚴肅地說：“當然，騙你是安哥拉小兔！”時濤一怔。蘇小月斜挑著眉毛，忍不住又是一陣捧腹大笑。
正笑鬧著，煙雨從後邊超上前，手裏端著個方形塑料盤子，裏邊放著剪刀，一次性手套，消毒水和棉紗。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什麼事這麼高興？”時濤恍然道：“這幾天正是給安哥拉修剪的最佳時期，我倒是給忘了。走，我跟你一起去。”煙雨淡淡地轉身：“時副連長現在可是大忙人，怎麼會有時間想起這個？還是我去比較合適。”時濤陪笑道：“往常都是我們一起剪的嘛。何況，這原本就是我們連隊的事情，怎麼好讓你三番四次地幫忙？”
煙雨站住，對著時濤微微皺眉：“莫非我是從火球上來的？怎麼就不能幫忙了？先別說我是部隊的一份子，也別說我是醫生，比你更懂得怎麼保護和保養它們。僅是那些用兔毛換來的書刊雜誌以及你順便給我買來的醫護專業知識，我就有義不容辭的責任。是不是？”
時濤聽她話說得有些犀利，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應答。暗想平素秀眉細目的煙雨，溫婉可親，今天這話怎麼聽著如此別扭？他哪裏知道煙雨此刻的心思，又哪裏知道煙雨在他身上所花的心力？思忖了一下方說：“你能來幫忙自然是好事。我隻是怕你太辛苦。而且，那地方氣味比較重。你那麼愛幹淨……”
不等他說完，煙雨把盤子往他手上一放：“是我考慮不周。你們去吧，我還有事。”返身就往回走。時濤愣愣地捧著盤子叫煙雨，煙雨隻是不理，三兩步就轉了一個彎，不見人影。蘇小月看著時濤，有些同情地說：“哎，我說教官，你怎麼不追上去啊？”
時濤摸摸後腦勺：“追上去？為什麼？”蘇小月促狹地笑道：“如果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那還真是沒有追上去的必要了。那麼請吧，時教官。”邊說邊做了個請的姿勢，時濤眨眨眼，回頭看了看，返身衝蘇小月朗聲一笑：“女士優先，咱們走。”那樣子，對於煙雨的突然離去，看不出絲毫有什麼不妥。
蘇小月暗地裏有些疑惑。按理說時濤如此聰明之人，豈能看不出煙雨的本意，反而如此坦蕩鎮定？想到這裏，蘇小月自嘲地笑笑。笑自己瞎操心，笑自己毫無來由地擔心。他們過他們的，與自己有什麼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