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繼續說:“李洪義他的記憶不是自己恢複的,要不是馮徹揭秘,你們兄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相認呢。”
居然是馮徹發現的?邵安看向一旁的馮徹,笑道:“這倒是出人意料,馮大人果然是觀察入微,斷案如神。”
“不敢當,隻希望邵相待會兒,不要罵我衝動行事才是。”
聽馮徹這麼一說,再一想哥哥居然不過來見自己,邵安立刻了然道:“看來,你們此次前來,不僅是因為李洪義恢複記憶的事吧。”
張三點頭,“是啊,京城出事了。皇上複你相位,並敕封天下兵馬大元帥,掌兵符,統領天下兵馬。”
這個消息終於令邵安震驚了,皇上這麼小心謹慎,從不放權的人,居然要自己兼任將相, 他這是瘋了嗎?
“這……我怎麼敢當?”
“當得當得,你乃孔明在世,算無遺策啊。”張三突然下跪,大聲道,“請受我一拜!”
“張哥……你、你這是幹什麼。”邵安趕緊起身,抓著張三的手要拽他起來。而張三卻抬起臉,眼中竟然閃著淚水,“邵安,當年是我們錯了,害的你流放兩年,是我們對不起你。”
“什麼?”邵安一愣,流放,那是多麼遙遠的事情,張三怎麼突然提起這段往事了?
張三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開始說道:“當年,你的戰術沒有一點問題。是孫敕,他被敵人所抓,供出了李洪義的行軍路線。你沒有錯,孫敕,他才是罪魁禍首!”
“孫敕?”邵安回憶往昔,疑惑道,“他是怎麼知道行軍路線的?”
“哎呀。”張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是李洪義,他居然輕易將軍事機密透漏給了外人。”
“是哥哥?他為什麼要說?”
張三摸摸鼻尖,“因為……他聽不懂你們的話,便去向孫敕請教了。”
“原來是這樣。”邵安搖頭苦笑,他當年年少氣盛,以為把自己所學全部教給哥哥,李洪義他就能成為天下第一武將。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當初真有點揠苗助長,給哥哥講的太過複雜,也難怪李洪義聽了幾遍也聽不懂了。
後麵的事邵安便自己也能猜到了,高巍一向對文人有偏見,從來不會保護監軍的。而孫敕,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書生,落到了西甌手中,哪裏挨得過酷刑。
張三惴惴不安的看著邵安,小心翼翼道:“我知道孫敕罪無可恕,我也知道你恨他。我們這次前來,就是幫你報仇的。”
“我不恨他,也不會恨任何人。我要感謝上蒼,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去見他,叫他一聲,‘哥哥’了!”邵安緩緩搖頭,這一刻雲淡風輕,他的內心從未有像現在這般輕鬆愜意,無恨無憾,無比釋懷。
恨孫敕透露軍情嗎?恨高巍沒有派人保護好孫敕麼?恨皇上沒有明斷是非嗎?冥冥之中環環相扣,邵安又能去恨誰?
所以邵安放下了,他,誰也不恨。
張三突然想為邵安痛哭一場。邵安背負了這麼多,一直默默的贖罪。他想起邵安當年說的話,他要的不過是洗盡一生罪孽,幹幹淨淨入土。
“張哥你苦著張臉幹什麼啊,好像誰欠你錢似的。”邵安嫌棄的看了張三一眼,半開玩笑的調侃了他一句後,繼續問道,“我哥他恢複記憶後,有沒有說什麼?”
張三狠狠把眼淚憋回去,說道:“說你不夠仗義,既認他做哥哥,啥事就該和他說,不帶自己抗的。還說,一日為兄弟,終生為兄弟。既為兄弟,不在乎誰欠誰,誰還誰。你要是敢跟他客氣,他就對你不客氣。”
一日為兄弟,終生為兄弟。這不像李洪義能說出來的話啊。他啥時候文采那麼好了?邵安一臉狐疑的看著張三,“還有嗎?”
張三點頭,繼續說道:“他說他對不起你,誤會了你這麼多年。”
邵安聽後無所謂的笑笑,反而是馮徹,突然間坐不住了,起身道:“邵相,下官也該向您說聲對不起。我以前……我……”
邵安知道他要說什麼,趕忙攔住他要說的話,突然問道:“想喝一杯嗎?”
馮徹笑道:“邵相相邀,安敢不飲?”
“好,拿大碗來。”邵安剛說完,劉汝卿麻溜的去取酒,並為他們三人斟滿。
“盡飲此杯!”邵安舉杯道。
三人一飲而盡,杯酒泯恩仇。女人費盡口舌才能解釋的誤會,男人隻需一杯酒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