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在陡然間暗沉下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天穹處閃現的雷電。
雷電似蛇、似劍,從九天之上直劈而下,攜帶著無上威嚴之勢,以奪人耳目之態,閃亮現身。
雷淩江上水浪滔天,大船在眾人勉力維持下,才搖晃著沒有翻船,縱然如此,船上的人卻沒有因此而放下擔憂。
兩人同時牽引雷劫渡劫,是極少撞見的,因為兩個人同時牽引雷劫渡劫,雷劫會比一個人單獨渡劫更加嚴峻數倍,所以除非似這般巧合,否則真沒有人願意。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聽說在麒麟世界有一對情侶,男的為了和女的一起渡劫,因而選擇同時渡劫,打算以一力獨撐,誰知最終卻落得兩兩魂歸天府的命運,自此後,即使是生死不離的情侶,也是要掂量掂量後果是否承受的起的。
白炙陽和那個扁舟上渡劫之人均不在船上,而是腳踏虛空,迎麵直接麵對著雷電劈下,白炙陽和那個人根本不相識,自然不會打算替對方多擔當一些雷劫,反而都在心裏希望雷電不長眼,最好全劈到對方身上去。
白炙陽這次渡劫是為了脫胎蛇身,化為蛟龍,而那陌生的火蛟龍卻不知道是為了何事,總之這次的雷劫曆經時間長,並且威猛無敵。
兩個人各自硬接著,過了半個時辰了,雷劫不見停歇,反而越來越猛之勢,而此時的兩個人身上都不好過,或多或少都有被雷電劈傷、燒傷的痕跡。
唐一朵和白炙陽心意相通,雖然不是一起渡劫,但是遠遠看著,心中疼惜不已,心神全部放在那虛空中的一抹熟悉的身影上,手指緊緊的扣進船舷三寸都不知。
唐一樂偷眼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心裏難免唏噓,白炙陽是一個好妹夫,隻可惜種族不適合,奈何奈何啊!
雖然因為雷劫的緣故,一船人全部被耽誤了時間,但是卻絲毫不急切,反正一個個很是激動的看著這場難見的雷劫。
先前他們或多或少有些擔憂,就怕這兩個人引起的雷劫會過於強大,不止這兩個人抵擋不了,就連他們身陷這雷淩江上,都少不得要遭殃了去,此時一看這兩個渡劫的人,都不是命短之人,一來二去,倒也起了看熱鬧的心思。
狂風,水浪,雖有雷電橫空劈下,卻無雨,就在大家以為不會下雨時,天空忽然起了一陣陰風,隨即一道響徹天地的雷聲從眾人耳邊炸開!
“轟隆!”
一聲巨響之後,大雨如瓢潑一般,稀裏嘩啦的落了下來,打在臉上,竟有些生疼。
有了這雨水,視線就變得有些模糊了起來,唐一朵一手胡亂的抹了抹臉上的雨水,一雙明亮的眸子越發仔細的盯著白炙陽看。
這時白炙陽仍舊在苦苦支撐著,他站在虛空之中,一動不動,被動的接受雷擊,隻是雖然隔的有些遠,唐一朵卻是能夠看清楚白炙陽臉上並無痛苦之色,想必此時還能夠支撐得住。
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而放心,因為她知道,渡雷劫,最值得擔憂的便是最後一會兒,想當初在妖界時,白炙陽牽引出了雷劫,就苦苦支撐著,最終還是唐一朵實在看不下去,害怕白炙陽會出事故,才衝上去替他分擔了一些。
想到這裏,唐一朵的眼睛亮了亮,隨時注意著情況,一旦發現白炙陽支撐不住,不管如何,自己也要衝上去再度替他分擔一些也好。
唐一朵心裏計較著,自己如今的實力,就是硬抗幾道雷劫應該也不至於死的,頂多受傷,回去養些時日就好了,若是自己受傷,能夠換回白炙陽安然無恙,倒也是一樁劃算的買賣。
但是若是白炙陽能夠獨自一人完美的渡了這次雷劫,她心中則越發欣喜,這好歹可是她看上的人啊!就算不能白頭到老,那也是值得令人開心的。
雨勢越來越大,但是雷電卻越來越少了,隻有幾道不算太強的雷電劈下,打在白炙陽的身上,就和撓癢一樣,並無大礙。
這是占據另外一個方向的火蛟龍走了過來,他整個人身高兩米左右,身穿著一件大紅色的衣服,在夜雨中分外惹眼。
因為抗了許久的雷劫,雖無大礙,身體卻有些力泛了,一步步走的極慢,腳踏於虛空之上,但是每走一步都能夠發出一種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你是誰?緣何與我同時牽引雷劫?”他開口了,語態桀驁不馴,一張英俊的臉因為幾分猙獰的表情而顯得咄咄逼人。
大雨滑落,將白炙陽一頭青絲打濕,貼在麵上,遮掩了半邊臉去,他看著那個陌生的人,臉色十分平靜:“既然是緣,我又如何得知天意?”
說罷,似乎看到對方不滿意這個回答,又嗤笑著:“莫非你認為我是故意的?和你一起渡劫,除了讓雷劫之威越發厲害之外,於我有何好處?”
那人一時間沒有說話,一雙通紅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白炙陽,過了一會,才哼聲說著:“你不過是一介蛇身,而我卻是蛟龍,就算你是有意和我同時渡劫,我也會告訴你,想占我便宜,門都沒有!”
“我也回你一句,想占我便宜,別說門,就是連窗都沒有。”白炙陽渾然不懼,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亦盯著那人,兩個人的視線如一把利刃,在虛空中對接上,閃現出一陣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