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閉上眼睛,努力把這種不安的幻想拋到腦後。也許,夏茉隻是躲在陽台的角落,被嚇壞了的小姑娘總會本能地想要躲。一步一步,珩繞過腳印和一地的碎玻璃,走向陽台。
陽台上也擺著彼岸花,隻是一盆盆東倒西歪,落花中間,夏茉蜷縮著,抽泣著,白裙子上,斑斑點點的血跡。“茉茉!”珩想都沒想,跑過去,踢開麵前的花盆,把顫抖的夏茉摟進懷裏。可是懷裏哭泣的可人兒卻在掙紮。夏茉揮舞手臂,努力想要掙脫珩的懷抱,“你是誰?為什麼抱我?隻有昊才能抱我你不知道嗎?”夏茉不知哪來的力氣,愣是將珩推到。難道這丫頭又失憶了?珩被夏茉的舉動嚇到了,有點不知所措。
“嗯……我叫穆珩,是醫生,你受傷了,我要給你包紮,我抱你去包紮好不好?”珩牽起夏茉的手,上麵有一道口子。“醫生……好吧,我聽醫生的話。”夏茉低下頭。珩一把把夏茉抱起來,放在房間的床上。
“疼嗎?”珩為夏茉上藥,包上厚厚的紗布,“傻丫頭別再亂跑了,你現在不能走路,過幾天再行動好嗎?”夏茉隻是閉著眼不說話,睫毛微微顫抖。珩無法想象在夏茉奔向陽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夏茉一不小心,極有可能從陽台上摔下去。那後果……珩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珩走到窗前,把落地窗關上,拉上厚窗簾。這樣,夏茉應該暫時能安穩了。轉頭的瞬間,珩發現桌上有一張字條。
上麵的字讓珩倒吸一口冷氣:走過那一片彼岸花海,你就可以見到昊了,他在黃泉路上等著你……
又是曉筱。珩從來沒想到,這個曾經純真的女孩子,居然會有一顆如此陰暗的心。當初認識她,交往,訂婚,似乎全是兩家人早就安排好的,珩也覺得這樣做沒什麼不對。交往久了,珩才發現曉筱的大小姐脾氣,也發現了玄對於這個嫂子的喜愛。珩夾在中間,尷尬難堪。現在又出現一個夏茉,曉筱的癲狂讓珩措手不及。
也許,是時候跟父母說清楚,嫁給我和嫁給玄是一回事,以後都是一家人。珩坐在床邊,看著夏茉均勻地呼吸,熟睡的夏茉總是像嬰孩一樣安靜。越來越喜歡她,也許失憶的時候,人才能擁有一顆純真的心。
珩關上門出去,讓她在精神崩潰之後好好安靜休息一下。
坐在客廳沙發上,珩打開音響,看著地上煙灰留下的痕跡。十分鍾前,玄接走了曉筱。穆玄那帶著恨的眼神珩一輩子都不會忘。珩突然想起了特洛伊之戰,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創造了一段慘烈的戰爭史。這回事兩個女人,珩閉上眼搖搖頭,實在不敢想象。他和玄從來沒有鬧過矛盾,哪怕當時,父母擅自宣布他和曉筱的關係,玄也隻是笑著祝福,給了一個很兄弟的擁抱。
珩拿一塊新地毯蓋住地上的痕跡,上樓休息。
夏茉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一睜眼看見窗簾縫裏透出來的光,房間裏很暗,很陌生,頭很痛。門開著,隱隱約約有牛奶香。夏茉深吸一口氣,覺得有點餓,掀開被子,準備去找吃的。
為什麼我的腳上包著紗布?昨天我做了什麼?
夏茉覺得很奇怪,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算了,憑著直覺,先吃東西要緊。
下了樓,左轉就是廚房,夏茉步履蹣跚地走向正在那裏煎蛋的珩。“早安,請問這是我家嗎?”這個問題一出口,夏茉突然覺得自己很白癡。“是我家,你是我病人,我是穆珩,治療你的失憶症的。”珩擺出溫暖的笑容,“要不要吃煎蛋?你一定餓了,但是我不是很會做飯,所以隻能煎蛋熱牛奶了。”夏茉偏著頭看著他的側臉,總覺得記憶裏有東西要浮現,但是又被強拉近迷霧裏,看不清楚。
“所以我失憶了?可不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來,我們先吃東西,慢慢說。”珩把夏茉拉到餐桌邊,給她一杯牛奶。不管他在做什麼,這個小丫頭琥珀色的眼睛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他,好像看穿他在想什麼一樣。珩一回頭,夏茉卻已經安靜地在喝牛奶,眼簾低垂看著白色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