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下午三點五十分。地點,鶴見川附近的地鐵站。天氣,是桃季侑梨不喜歡的雨天。因為,潮濕的空氣會讓傷口癢癢的。
少女坐在候車的紅色塑料椅上,時不時左右看看,撩動額前潮濕的劉海兒。長發的顏色像鬆仁巧克力,鬢邊的幾縷打理的用心。盡管這樣臉頰邊的醫用紗布依舊顯目。右手提著透明傘,左邊放著類似大提琴收納箱的物件。
車站的人流不斷,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著正式的白領提著手提包;還有針織衫這類居家裝扮的人拎著限時買一送一的雞蛋和一捆掛著露水的時令蔬菜。
“唔是要做什錦燒嗎,那些蔬菜。”
“真好啊,軟fufu,熱熱燙舌頭的食物。”
這樣想著,這樣想著,桃季侑梨都要嚐到味了。爽口的圓白菜,不用咬食就能吞咽的雞蛋,一定要蘸醬!辣口的那種。
如果可以,少女一定馬上奔赴便利店!買最喜歡的雞肉飯團。但是她不能,如果是手裏陌生的皮包是她自己的失物一定很著急,更不用說還有機動車駕駛證和一張看起來就非常金閃閃的黑卡。
“果然有錢人也得來擠地鐵嘛,真親民啊,陌生的失主君。”
桃季侑梨托著下巴,小聲嘟囔著。偶爾低頭看看手機顯示的時間,再等五分鍾,如果沒人認領那就交給地鐵站的失物招領處。
三點五十五分。
過去五分鍾,開往主幹道的一班列車出發了,人流量逐漸稀疏變少。別說素未謀麵失主君,等待的五分鍾裏,壓根沒有人往桃季侑梨這邊瞧。
盡管她身後就是時刻表,盡管她坐在顯眼的紅色塑料椅。
腿和腳有點麻,藏在繃帶下的傷口暗暗發癢。氣氛的轉變就在一瞬間,天花板的集中照明由暖色滿滿轉向灰冷感。就像桃季侑梨身上的衣裙,也是灰色的。
學生製服,百褶裙,一雙筆直的雙腿打著紮眼的繃帶,從膝蓋直至腳踝。
“頭一次呢,沒有人注意到我。”
桃季侑梨是乖巧的那一掛長相,柔柔弱弱的jk搭配包裹全身的繃帶,臉頰,大腿,外套下的胳膊。在東京的那些日子,奇奇怪怪的議論會自己跑進耳朵,憐憫又懼怕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那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回憶,桃季侑梨皺皺眉不再過多回憶。手指攢緊背帶,左邊的大提琴收納包移動到更方便打開的位置。
沉下心來敏銳的感官讓少女炸了毛,溫度有規律的下降,“哢嗒,哢嗒”每個人的腳步聲變的一致。
幾秒鍾後,還算明亮的燈光變得時晃時暗,唯一不變的隻有“安全出口”指示牌。
“嘩——”
“嘩——嘩——”
這樣的聲音響了三次,天花板的燈熄滅了。桃季侑梨從外套口袋摸出一副紅框眼鏡,帶在鼻梁的那一刻,恐懼從腳尖爬上發梢,帶有敵意的東西在接近她。
“咒靈嗎?可惡,選在這種地方。”
雖然不想承認,大提琴這種樂器不適合桃季侑梨,但這種掩人耳目的方法卻十分實用。裏麵靜靜躺著兩把打刀。
特級咒具——一文靜月
這把刀是她的老朋友,虎口磨出的繭能完美契合刀柄,早已熟絡的磨損程度令人安心。
現在,唯一要考慮的是如何“快、準、狠”的鏟除威脅,保全在場的無辜乘客。桃季侑梨有段時間沒有揮刀,袚除準一級以下的咒靈不是什麼難事,怕就怕數量上不占優勢。能在人流量這麼大的地鐵站襲擊,多半是那些聞到腥味的詛咒師。
時刻表的指針停滯了,嗚咽般的低沉聲像在宣告戰鬥的開始。
“來到異能者的城市也能消停嗎。”
誰也不願意在新生活裏遇見頑固的老東家,很好,桃季侑梨開始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