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梵妮離開間桐宅後,我們行走在不算繁華,但卻帶有一絲奇特曆史滄桑感的冬木市舊街區上。此地四處林立著古老的歐式建築,這種獨特的景觀應該是當年明治維新遺留下的產物。從1860年這個時間看來,不知東遷而來的禦三家與那次浩大的改革運動有何關聯。畢竟是所謂的全盤西化。
“剛才……那個藍發的小男孩看櫻的表情很奇怪。”
不同於我觀察環境偶爾冒出點感想的悠閑,梵妮依然對宅子中發生的事情耿耿於懷。
最終,櫻的選擇是成為間桐櫻,而非回歸遠阪家。
【爸爸、媽媽和姐姐,能夠這樣稱呼的人,已經不存在了。】
雖說事出有因,但是一個不到6歲的小女孩就能如此看破親情,不能不說她已經是一個不得了的存在了。痛苦使人成長,現在的櫻比起大多隻會在父母麵前撒嬌的同齡人更加明白一個道理:感情或許能夠慰藉心靈,但說到底,做人最終隻能依靠自己。
所以她選擇去得到佐爾根(間桐)的力量。
況且比起施虐者,人類有時往往更加痛恨無動於衷的旁觀者——尤其是這些旁觀者曾經是自己最為信任的存在,比如父母。有些愛破滅後,那就誕生了比恨還要晦暗的情感。
就和當年的玲一樣。
漠視、無視、視而不見。
當然,也有人會對她的選擇表示不滿就是了。
“哦,你是說間桐慎二麼?”
伴隨著梵妮的問題,我的腦中回憶起剛才的那幕場景:
間桐慎二的父親,同樣是一頭藍發,先是驚訝於“父親”髒硯外貌的年輕化,被稱作“鶴野”的中年人最終勉強接受了這一事實,畢竟對方是超出常識的魔術師嘛。在聽從其吩咐將自己的兒子帶出後,瑪奇裏?佐爾根如此說道:
“終日沉醉在酒鄉中,這樣還配做我間桐家的家督麼,鶴野。既然你如此憎惡魔道,從現在起老朽……我便不再幹涉你的興趣,今後你便將精力全部放在間桐家世俗的產業上好了。”
在中年人驚喜的目光中,看起來比他還要年輕的“父親”再度將視線轉向他的兒子。而小男孩的神情則是滿懷期待。
“至於慎二……雖說生在魔術世家,該說幸運還是不幸,既然沒有魔術才能,以後就不需要學習魔術知識了,盡管跟著你學做生意吧。”
“哎?可是這樣一來間桐的魔道……難道由雁夜來繼承麼?”雖說發自心底地討厭魔術界的一切,可間桐鶴野出於自小的教育卻也不忍自家“寶物”傳承上的斷絕,“他……他不是也……”
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敗家子”的話語,瑪奇裏果斷說道:“間桐家的魔道?不用你操心這些,有‘間桐櫻’就足夠了。”
話題到此為止,兩人卻誰都沒有去在意旁聽著這一切的小男孩的狀態。
……
魔術師是與眾不同的。與庸庸碌碌的俗人不同,魔術師是高貴的。魔術就是我間桐家立家200餘年的最大財富。
作為天選者,你天生便是為了成為魔術師而存在的。
自小,間桐慎二便是聽著這些話語長大。
可是……
“萬分抱歉,父親,我對魔術沒有絲毫興趣啊,請您不要再對我抱有期望了。”這是比父親鶴野更有魔術才能的二叔,間桐雁夜的話語。
“魔術?……嗝……什麼啊那是……沒有才能的我、我,說到底也隻是雁夜的替代品而已……再、再說父親也從未對我有過任何期待吧?嗬……嗬嗬嗬,代代相傳的間桐魔道?嘔……老古董……就連博物館都不收的垃圾……幹、幹脆任由它沒落算了……”這是自己的父親,古老的魔術師家係、間桐家家督醉酒後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