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孟穎姐姐醒過來的幾率連百分之一都不到,還時常伴有並發症,她本人非常痛苦,隨時可能離開人世,您是在做一件善事,”原紫函柔聲喚著他的名字,語調卻滿含嘲諷道:“更何況她現在連親生父親都不要她了,你又何苦執著呢。”
富家美女竟然叫他名字,以往俞長安會覺得榮幸和酥麻,但現在他隻覺得一陣哆嗦。
俞長安的心一下子感到寒冷了。也許孟穎不告訴他關於明修堂的事是有理由的,孟穎是一個洞明世事的人,她也許早已發現明修堂的為人,這個當年為了性命拋棄她的生父,如今再一次為了金錢而拋下她。
俞長安驚覺,以前自己總是在孟穎和二老麵前自慚形穢,覺得孟穎是個太過幸福的公主,不想……她竟是這般可憐,原來,如今的她隻剩下他和許星美可以依靠。
原紫函滿含同情道:“就算孟穎姐姐醒過來,你還是一分錢也拿不到。”
“這樣對所有人都有好處的,對孟穎姐姐也是。”原紫函往他的手裏塞了一支華貴的鋼筆,上麵鑲滿細碎而耀眼的鑽石,可長安隻覺得硌手,原紫函的香氣鑽進他的鼻中,他隻覺得惡心。
望著那張放棄治療同意書,鋼筆卻凝在手裏,俞長安不由自主地越攥越緊,甚至慢慢發了抖。
真的是對所有人好嗎?是啊,反正孟穎已經醒不過來了,連華山醫院的院長、嶽丈大人的老戰友也對他歎著氣說過,像孟穎這樣的案例,醒過來的幾率幾乎是零。
可是這些人費這麼大周折,虎視眈眈,隻為了挖出孟穎的心髒?
他聽說過,有很多植物人醒來的例子,可是如果醒過來,依孟穎的脾氣是不會原諒他的,他就一分錢也收不到。也許能收到一些離婚財產,可是中原集團那幫孫子是不會放過他的,他又會像以前一樣是一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
的確,這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他無法回到以前飽受勢利冷眼的年代了。如果是以前,他也許還能擁有奮鬥的本錢和勇氣,如今的他已經被歲月和酒色奪去了朝氣。
可是、可是,她是他的結發妻子啊!孟穎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除了他們一直沒要得上孩子這事外,孟穎一直都是一個好妻子好媳婦,哪怕有時麵對婆婆的刁難,也都微笑待之。家鄉來人,她總是好好招待,盡量滿足老鄉的要求,也從來沒讓人空著手回去,這讓他一直很有麵子,也從心底感到感激和得意。他不能這樣要了一個好女人的性命。
他的心奇跡般地平靜下來,輕輕放下那支華麗的筆,對原紫函說道:“對不起,麗小姐,我下不了這個手,至少目前我真的下不了手,你們要是想整死我,那就來吧。”
“你難道真的願意過回窮光蛋的生活嗎?”原宗凱站在落地窗簾旁邊,霧中的夕陽在他身後灑下一片陰影,他的笑容很淡很淡,“你的兩個表弟要結婚了,你母親正想讓你包下這兩個表弟的結婚費用,好讓她風光一下。”
“那幫孫子也該學著好好出去找份工作,別老啃我了,”俞長安解開領結,心想,還是光著膀子舒坦,“老子還沒老呢。”
原紫函冷冷道:“你的小紅懷孕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兒子嗎?如果你一個子兒也沒有了,你真以為她會為你留這個種嗎?”
“麗小姐,謝謝你的提醒啊,”俞長安再次不客氣地瞄了一眼原紫函的波濤洶湧,昂頭笑了,“四條腿的蛤蟆找不到,可兩條腿的女人有的是。再說了,誰知道這老娘兒們懷的是不是老子的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