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蝶對江湖上所謂的“正道”二字從來都沒有十足的認同。那隻是符合大多數人利益的一種說法而已，真正的正道，不是口上說說的。自詡是“正道”、手段見識卻遠遠不夠格的人，她見過的也絕對不在少數。
可她並不否認正道的存在。人人心中都有正道，她雖然不是什麼名士豪傑，卻也萬萬不能接受如此血腥殘忍的提升方法。
空氣中的溫度更顯得灼人。北南蝶又與旁人不同：旁人隻覺得這溫度有些發悶，北南蝶在那引魂香的作用下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火燒火燎的。她一直試圖壓製下去，可這片刻的功夫，她的情緒就已經幾起幾落，那股邪火好像也更加強盛了。
“我不會接受這種做法的。”北南蝶咬牙說著，聲音低沉卻有力：“就算我要報仇，也完全能憑借自己的本事來做。”此時的她腳下虛浮，額上汗珠密集，恨不得一頭紮進冰水中，來緩解身上難以排解的熱。
“我還以為，從七歲就被稱為小怪物的人不會在乎這些呢。”程無澈語氣輕柔，臉上的表情卻不似剛才和善，而是浮現出一種淡淡的冷意。他直起身子，不再保持彎腰平視北南蝶的親昵姿態，居高臨下道：“我想看到的北南蝶，可不是愚蠢的舍近求遠的人。”
“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北南蝶發狠道。
“不，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程無澈淺色的眸子裏閃著熊熊的火焰倒影，極度認真又極度詭異：“我要是不了解你，這世上就沒有人能夠了解你了。”
北南蝶緊咬牙關，耳中轟鳴一片。程無澈的話像是一陣風，從她耳邊吹過，她還來不及細想，便被身體上的折磨打斷了。這麼長時間的烈焰折磨，讓她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她甚至懷疑自己隨時能因為灼熱暈厥在地。
“不了解你的是這些人。自以為是，一葉障目，胡言亂語，不知悔改。”程無澈一字一頓的說著，目光掃向了籠子中的人，“你為這些人著想？”
他哼了一聲，輕輕搖了搖頭：“沒用的，這些人又不會記你的好。他們死在這裏，才勉強算是發揮了自己用處。”
北南蝶踉蹌了一步倚在身後的石壁上，顫抖著伸出手臂，舉到自己鼻子前。她袖上原本沾有能讓人保持清醒的藥粉，可一口吸入，她腦中的火焰非但沒有消下去，反而更加猖獗。
她驀然想起，從在馬車上的時候，她衣袖間就已經盈滿引魂香的味道了。
引魂香……引魂香……北南蝶現在算是明白這個名字的真實意義了。她此刻隻恨不得自己靈魂出竅，好免受這種折磨。
北南蝶用手狠狠地抓住自己的胸口，腦中模模糊糊隻有一個念頭：她已經快要被燃成灰燼了吧……
程無澈漠然地站在她身邊，沒有伸手扶她，也沒有往她身邊走近的意思，隻看著她軟綿綿的身軀連石壁都倚不住，滿頭大汗地往下滑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