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不要動手。”Bruno脫口而出,少有的急切與痛心之感。
“媽媽,放過我,不要再裝睡了。不要再捏著我的靈魂。我不是你這輩子捏在手裏的蠱。”曼凝說著,泣不成聲。
“全都給你!全都給你!餘生放我一條生路!”曼凝哭著說。
女人也哭了。沒再做聲。
“還有你。”突然,她又看向Bruno.“全都還給你。從今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麵了。”曼凝突然說出口,自己內心感覺輕鬆多了。
與Bruno多年的交往,難道不就是那個說不出口的理由嗎?難道不就是他強大的抗風險能力嗎?難道不就是自己為了家裏這幾個人,出賣的自己的靈魂嗎?現在事已至此,為什麼不能一起撇清呢?而Bruno,難道不清楚自己與她的家人的紐帶是用來做什麼的嗎?
“大家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今天就去辦,從此以後,今生不再相見。”曼凝說著,站起身來,擦幹眼淚,走了出去。
像是一場戰爭。
曼凝終於結束了這場,敵人在暗處的戰爭。這種漫長的工具人生,這種不肯麵對現實的對靈魂的認人啄食,終於有了盡頭。
一切身外之物,作為償還,足夠付清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債嗎?
我們到底從何而來,欠下多少,可否具體衡量呢?曼凝不禁思索,如果孩子屬於生孩子的人,那豈不是像一塊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那些心理界限的日漸不明晰與吞噬,最後會培養出什麼樣的關係呢?
如果母愛真的是天性,那麼監獄裏則不會有那麼多人,世界上也不會有那麼多讓人痛苦的“為你好”,為什麼世界上會有理所當然的剝削和迫害而得到道德的允許呢?
不論如何,曼凝感覺自己已經償還了,雖然得不到對方的認可,自己的內心也像是中了蠱一樣,依舊被牽引折磨,但是,至少客觀上,她打算毫不退讓的踐行自己的決定。
而曾經慌張奔波張羅的姐姐曼琳,則是在這次事件中表現出了十足的本色,隻見她一毛不拔,並且言語懇切,為了大家所有人的事情心急如焚。這種表演型心急如焚讓曼凝終於徹徹底底看清了她的本質,麻木得令人發指!
千金散盡。
“Bruno,謝謝,再見。”曼凝想了想,還是發了這樣一個信息給他。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隻能祝你幸福。並且,還是那句話,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隨時找我。”他還是那個他,像是一個古老教堂,有著威嚴與平靜。
“嗯,再也不會了。謝謝。”曼凝回複了這句,順便斷了退路,便拉黑了這個曾經無數次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
我不可以那麼自私,給一個愛自己而卻永遠得不到自己心的人希望。
曼凝對著自己說。
終於清清爽爽,五月的空氣,已經是清新而溫暖的。走進一家普通的發廊,她打算與自己濃密卷曲的頭發也做一個告別。
“小姐裏麵請。”男孩把曼凝領到了座位上,“請問您是要剪頭發還是做造型?這個是我們的設計師,您可以看看喜歡哪一位,我幫您安排他的時間。”男孩禮貌地說道。
“嗯……”曼凝看著碩大的精美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