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嬌花穿成肌肉男
男兒郎扮成女嬌娥,多愁多病,戰戰兢兢,在深宮裏苦熬一十六年,終因一場風寒魂歸離恨天。
彌留之際,他哀怨地想:願來世勿生帝王家。
結果睜開眼睛,他變成了一個社畜。
自從兒子被一記杠鈴砸進醫院,陳女士這一個多月就沒睡過安穩覺,每天和老伴換班來醫院站崗,如今兒子轉出ICU,主治醫生神情凝重地告訴她,做好最壞的打算。
言下之意是這倒黴孩子八成醒不過來了。
陳女士兩腿一軟,癱在老伴臂彎裏。
養了二十四年的兒子,讓人一杠鈴砸沒了,這擱誰身上受得了?
病急亂投醫,心急如焚的老母親到小公園裏找算命瞎子求計問策,瞎子收了她五十塊錢,出了個更名改命的餿主意。
陳女士抓著這根救命稻草,托關係找門路,到有關部門連哭帶求,硬是讓她磨了個特事特辦的批複,把兒子的名字從“夏雲澤”改成了“夏雲則”。
按瞎子的說法,這名字一改,就算閻王爺生死簿上勾了人,黑白無常一看名字對不上,興許就放她兒子一馬了呢!
真是硬核阿姨在線哄鬼。
最妙的是,新的戶口頁才打印出來,醫院那邊就打來電話通知她病人醒了!
陳女士欣喜若狂,路過公園把身上的現金都給了瞎子,然後心急火燎地一路飆到醫院。
“九公主”一縷幽魂瞬夢千年,還不知道他不僅從頂級權貴變成平頭百姓,連自己的名字都沒保住。
夏雲澤——現在叫夏雲則了,腦袋隱隱作痛,根本沒看清身處何方,就迷迷瞪瞪地見一個瘦老頭一蹦三尺高,拽開門一邊喊叫一邊往外跑。
他眼皮發沉,又昏了過去,心裏還納悶:黃公公怎麼瘦了那麼多,還長出胡子了?
等他在一片嘈雜中徹底醒來,才知道迎接他的是何等兵荒馬亂的新世界。
瘦老頭不是黃公公,而是他的親爹?
摟著他涕淚橫流的中年女子,是他的親娘?
夏雲則差點被她勒斷氣,到嘴邊的“放肆”生生咽回去,換成一句氣若遊絲的“放手……”
他在中年女子鐵鉗似的手臂間艱難地扭動腦袋,四下張望,驚恐地發現身處一個陌生又古怪的地方。
雕梁畫棟的芝蘭宮變成白牆白頂的四方鬥室,倒是明亮溫暖,窗戶方方正正毫無修飾,上麵鑲著無色透亮的……琉璃?
就是睡的床太簡陋了些,連個幃帳都沒有。
床邊放著些怪頭怪腦、他叫不出名字的擺設,床前站著一排怪頭怪腦、奇裝異服的男男女女。
黃公公呢?冬靈呢?凝翠呢?
夏雲則縮成一團,睜著一雙惶然無助的眼睛,淚盈於睫,活像掉進羅網中的小白兔。
不會又是七皇姐搞的惡作劇吧?
他這嬌弱堪憐的表情,放到原來的身體上還稱得上楚楚動人,換成現在壯碩健美的肌肉體格,隻會讓人毛骨悚然。
眾人紛紛露出消化不良的神色,連那個摟著他哭的中年女子都揚起手來,似乎想打他的頭,結果還是落在他胳膊上,斥道:“男子漢大丈夫,不要沒事哭哭啼啼!”
夏雲則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確定這裏絕不是他的芝蘭宮。
雖然他是個帶把的,但是瞞天過海地當了十六年嬌公主,整天夾著尾巴做人,行不張裙笑不露齒的,無論是“男子漢”還是“大丈夫”都跟他不沾邊。
……現在大概沾邊了。
夏雲則被打得“嘶”地一聲縮回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身體也不太對勁。
他原本肌骨纖薄的瑩白皓腕與水蔥似的細軟手指變得肌肉結實、骨節分明,中年女子打出的巴掌印紅通通地烙在小麥色肌膚上。
這完全是勞動人民的手啊!
夏雲則目瞪口呆,覺得自己大概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