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番外五(1 / 3)

鹿鳴一個人在雨夜裏獨守空房。

因為他和薊和吵架了。

這個事情還得從七天前……算了,還是從他自己說起吧。

他,鹿鳴,貴為天下第一修仙大宗的宗主,天天被迫清心寡欲,清醒克製,恨不得從頭到腳連根頭發絲兒都素得一絲葷腥也不見,就拿談戀愛這事兒說吧,好不容易和親親徒弟互通心意了,卻因為不住在一起,導致一個月裏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

年輕人躁動的欲望無處發泄。

“……但這也不是你這麼粗魯的理由。”薊和躺在床上無力道。

鹿鳴半靠在床頭,正處於事後懶懶的滿足裏,聽見他說話,輕笑了一聲:“怎麼,還有力氣挑釁我呢?”

“不,”薊和搖了搖頭,“雖然半個月沒見麵了,但是徒弟隻有一個,你要珍惜。”

“我的徒弟千千萬,”鹿鳴反問道,“不知你說的是哪一個?”

他語氣裏有漫不經心的隨意,尾音又略微上揚,薊和心中莫名一跳,抬眼看向他。

——雖然他總是粗魯,但偏偏就是這種時候最讓人心動。

“可是徒弟要和師尊住在一起,誰聽了都會覺得奇怪,”薊和歎了口氣,“行之無名。”

鹿鳴沒說話,他倚著床頭,目光不知落在什麼地方,好久,薊和在這寧靜的氛圍裏幾乎就要睡去,卻聽鹿鳴突然叫了他一聲:“薊和。”

“……嗯?”

鹿鳴側臉俯看下來:“我們……公開關係怎麼樣?”

“……”

薊和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你瘋了?”

“我是說真的,”鹿鳴道,“我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就跟偷情似的。我要光明正大地談戀愛。”

“……不可能,”薊和還是搖頭,“你不要這麼衝動,要考慮很多因素。”

“你顧慮什麼?”

薊和不說話了,眼睫眨了眨,在鼻翼處覆蓋了一片小小的陰影。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談起這個話題,但每一次都是無疾而終,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今夜鹿鳴有些不一樣。

靜默了半晌,鹿鳴看著頭頂的帳子,道:“你知道後天是什麼日子嗎?”

薊和沒有動,也沒出聲。

“是我的生日,”鹿鳴道,“你是不是忘了?”

薊和平躺在他身邊,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唇。

鹿鳴轉臉看了他一眼,又回過頭,“我也不記得是一百多少了,但是我實際上是二十四歲,本命年。”

“我知道,”薊和出聲道,“到那天我煮長壽麵給你吃。”

“……長壽麵,”鹿鳴把這幾個字重複了一遍,“沒有別的了嗎?”

薊和怔了片刻,默默垂下眼眸。

鹿鳴淡淡道:“如果我不說,你是不是就不記得,也不會提前準備禮物。平常也見不到,那你覺得,”他低頭目光垂落下來,“我們這個戀愛是不是挺沒勁的?”

薊和沒說話,看了他好久,然後把臉轉了回去。

鹿鳴俯下身來,兩手撐在他肩膀兩側:“別不說話,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兩個人在一起就會有想要靠近的願望,難道你沒有嗎?”

薊和不看他,側過臉盯著窗前半垂的簾帳,“我要是沒有,剛才就不會任你搓圓揉扁了。”

“每個月就這麼一兩次,能證明什麼?”鹿鳴居高臨下撐在他上方,“兩個人在一起的意義是什麼你明白嗎?”

“我……”

薊和被他說得茫然起來,眼睫微垂,連額頭都紅了。

他們在寂靜裏各自沉默了一會兒,薊和抬手推了推他:“你先起來。”

“你實話告訴我,”鹿鳴不動,目光逼得緊緊的,“你那邊係統是不是還在發布任務,你跟我在一起,是……它逼你的嗎?”

薊和:“……”

他愣了一會兒,好半天才消化掉對方話裏的意思,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你是這樣想的?”

“我……”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鹿鳴舔了舔嘴唇,看到薊和神色一瞬間冷了下來,他心中突地一跳,徒勞地伸出手想抱他一抱,解釋幾句,卻被薊和推開了。

“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薊和從床上坐起來,整理著衣服,“今天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

鹿鳴一個人孤單地躺在床上,想起當時情景,恨不得抬手扇自己一巴掌。

過生日就過生日,為什麼要說那句話呢,聽起來就像自己在懷疑質問薊和的感情一樣。

事實上,他也確實在質疑。

他知道這種想法是不對的,可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去想,每一次都是他主動,薊和從來沒有正麵回應過,在這個世界裏薊和的人設是一個天真熱情的小天使,他本身的性格其實是比較冷淡的,但是主線任務完成後,鹿鳴能感覺到他在慢慢往這個方向靠近,眼神裏增添了許多柔軟的東西。

而這一點變化,卻因為那晚他的一句質疑又退縮了回去。

薊和不反駁,不生氣,但就是不肯見他,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那種冷冰冰的倔強和堅持讓鹿鳴膽戰心驚。

剛才葉清玉來了,他似乎與道陵君有一點矛盾,神色間略有憂鬱之色,鹿鳴耐心地與他說了些話,臨走前還給了他一把有靈的雨傘。

那把雨傘倒還罷了,那些話……他有什麼資格勸解別人呢,他自己的感情都是亂七八糟的。

鹿鳴在床上翻了個身,外麵雖是雨夜,屋裏卻潮濕悶熱,被子被他踢到了床腳,懷裏一片空,他徒勞地攏了一下胳臂,在嘩嘩的雨聲裏閉上了眼睛。

薊和在幹什麼呢,有沒有像我一樣睡不著……他會寂寞嗎?

明天……真想去看他一眼。

一夜雨密風驟,醒來卻是晴空萬裏。

鹿鳴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幾乎是閉著眼在穿衣服,窗外映進來淺淡的晨光,現在大概是七點多,但是他要去視察弟子們早讀,上午還有一節術法的修習課他是要去做示範的,所以即使昨晚後半夜才睡著,早上也不得不爬起來。

穿鞋子的時候死活找不著另一隻,氣得他差點把床頭的燭台給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