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靈雲知道朱梅特別惱恨此事,便也不再說笑下去,收斂了神情肅然道:“梅兒,清修之法雖快,但我觀天下大勢,隻怕紛擾不已,你的誌向又非隱逸,隻怕終要受俗世牽連,一味清修,他日若遇極端之事,心神動搖,恐是前功盡毀。”
齊靈雲好意勸說,卻是激起朱梅無限傲氣,她冷冷道:“我不過是個穩坐釣魚台的陣法師,能有什麼極端之事?再說了,難不成我改行漸修,就可以隨意動搖心誌麼?”話一出口,朱梅忽然也覺自己太過耍性子,知道齊靈雲本是一番好意,於是口氣一轉,笑道:“好了好了,別說這些了,我今天來,是好讓你能清靜幾日。”
齊靈雲自不會將朱梅的話放在心上,她也知修行之路,女子最怕為俗務所纏,母親荀蘭因先是因為父親齊漱溟入山訪仙,在俗世苦守七年。
入蜀山修行後,又為解劫,犧牲修為生下弟弟金蟬。幸而父親齊漱溟不離不棄,不惜多番犧牲修為補救於母親荀蘭因,夫妻齊心多年,才有了如今這番局麵。
可世間所謂道侶,又有幾人能似自己的父母這般?更何況,此際是天下大劫,縱然是情比金堅,卻又怎抵得過世事無常,比如當年的師叔祖與其妻申無垢的結局,至今想來叫人唏噓。
這些念頭,在她心頭電光火石般掠過,聽得朱梅說讓自己清靜幾日,她頓時也明白了幾分,問道:“莫非是家母到了茅山?”
朱梅點頭道:“是,夫人正在玉景宮做客,由家師陪同,夫人甚為想念金蟬,所以”朱梅勾起一抹壞笑,“金蟬,跟我回玉景宮念經吧。”
安安靜靜的金蟬,頓時回身抱住了齊靈雲道:“阿姐,我不去,我不去,我就待在九華山。”
齊靈雲笑道:“哪會整天念經啊,茅山是道脈聖地,山前山後,由你玩得盡興,再說了,餐霞仙尊對你這麼好,你哪次去了不是又吃又喝又拿的?”
朱梅橫了她一眼道:“齊靈雲,你當我們茅山派三茅殿是什麼地方啊,還任由他玩得盡興,想得美!我呢最近正好在研究奇門遁甲,我便將這小子關到陣法中,不背下道德經、南華經,可別想出來。”
“阿姐救命,我不去。”金蟬更加死死抱著了齊靈雲。
齊靈雲道:“你就別嚇唬他了,少不得你也是看他長大的,忍心麼?”
朱梅臉一板,揪住金蟬的領子,往自己身邊一扯道:“齊靈雲,你什麼意思,你也說了,我們是好姐妹,你又是做姐姐的,有些事總得自個兒先身體力行了,才好教妹妹些。金蟬,我們走。”
“我不走。”金蟬徒勞掙紮著,隨即被朱梅拎了起來。
齊靈雲被她嗆得無可奈何,也習慣了她一提金蟬總會多想,於是隻能搖搖頭,她知道,為了讓自己這個弟弟不敢對她有非分之想,現在隻要是在金蟬麵前,朱梅就處處逞威風,使用強硬手段,但齊靈雲總覺得這會適得其反,卻也不好多說什麼。
再看金蟬表麵上在掙紮,但仔細觀其神情,卻也不抗拒,齊靈雲明白這兩人心裏多半有鬼,再一想,這個朱梅也是個貪玩的,她之前之所以特別喜歡帶著金蟬玩,是因為金蟬天生一雙靈瞳,可見尋常人之所不能見。
於是她淡淡道:“梅兒,你帶著金蟬不好往高處飛,九華山多歧路,可得看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