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來了,我又想起了有你打傘的那些日子……你總是不帶傘,和我擠在小小的花傘下麵,傻的可愛。”
“轟隆~~~~嘩嘩嘩~。”今年K市的天氣特別詭異,白天還是晴空萬裏,陽光普照,隻是到了晚上八九點鍾窗外便開始雷聲轟鳴,大雨嘩嘩的下,豆大的雨點打在出租房破舊的水泥瓦上,發出一種不同於都市雨聲的粗獷,頓時給人一種回到了幼時聽雨打樹葉聲的美好。此時已經是半夜三點半,一扇扇窗內的溫暖燈光早已經熄滅,街道上除了偶爾一兩張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雨而被困在回家途中的車再無其他,司機開著大燈照向前方,一點點的挪移著以防下一秒鍾就陷落在那些看不見的坑窪之中,大概是雨聲令人心焦,回家的心情擾的人急切,司機一拳打在了方向盤上,汽車發出了尖銳的鳴笛,配合著一聲雷鳴,擾醒了城市中的一扇孤獨的窗……
莫染打開台燈,把枕頭立起,在床上坐起,台燈昏黃的光柔柔的灑在房間裏。把被子拉到胸前,雙手緊緊抓著胸口處的被子,粗粗的喘著氣,冷汗不斷從額頭上冒出,一頭黑發因為汗水變得黏膩,粘在了脖子和臉上。房間的窗戶因為下雨而緊閉著,裏麵有一股悶悶的酸味。房間非常簡陋,牆壁上因為漏水已經滿是細微的裂口和水印,鐵質的窗框因為生鏽已經無法關緊,一陣風吹來,窗戶之間摩擦撞擊得嘎嘎作響,環顧屋內,沒有一件看得過去的家具,大多都是房東撿來別人不要的加以修理和縫補暫時供租客使用,隻是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主人用軍綠色的防水布將什麼東西仔細的蓋好,從下麵微微露出的一點可以猜到,是畫架之類的美術用具,以防房間漏水積水將東西泡壞,在畫架下麵還用塑料泡沫板墊高了4、5厘米,可見其珍視程度。
稍稍冷靜片刻,莫染微微側身,從旁邊那個隻有一個抽屜還可以順暢打開的床頭櫃裏拿出一本日記本,然後從第一頁開始,一直慢慢的翻著,一篇,又一篇,從前那會兒,莫染很喜歡在記日記的時候用表情符號,還會畫些奇奇怪怪的小人,然後在日記旁邊貼一張和他的照片,一本厚厚的筆記本沒多久就用了大半,又因為常年被翻動,書角已經被磨損的有些破舊,莫染本想用膠帶固定一下,但想到他那雙幹淨修長的手曾經輕輕拈起過書角一頁頁翻過,就舍不得了,她不願和他之間再有什麼東西隔著,最後便也隻是看的時候更加小心了些,盡量不再讓破損的地方再受到摩擦。翻到後麵一些,日記中再也沒有用彩筆畫的各種塗鴉,沒有了照片,沒有笑容,隻有黑色碳素筆或潦草或整齊地寫著一段段話,偶爾一些字在淚漬中暈開,然後被風吹幹,留下點點印跡。
莫染把腳彎曲起來,然後把日記本放在腿上,開始認真寫起來:
“宸西,雨季又來了,想起了有你打傘的那些日子……你總是不帶傘,和我擠在小小的花傘下麵,傻的可愛。不過今晚的雨下的特別的大,你肯定沒有在K城見過這麼大的雨。我今晚又夢見你了,就好象你和我表白那天,我問你一年裏你最喜歡哪個月,你說是七月。不過你真的很過分,都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是七月就走轉身了,我怎麼追都追不上你,我摔跤了你都不停下來拉我一把……”
寫著寫著,莫染靠著枕頭又睡過去了。日記本平鋪在床上,一頁頁快速地翻過,然後在其中一停了下來:“今天宸西和我說他最喜歡七月,因為他和我第一次見麵是在七月,所以這個應該算是表白了吧?以後一定要告訴我們的寶寶是爸爸追的媽媽。不過宸西說了還有一個原因,但是明年的七月才能告訴我,真是好奇呀,哈哈。恩,希望明年七月的時候我已經考上宸西的大學,我們就可以一起畫畫,然後永遠永遠都不分開了。真好~我要睡了,宸西,晚安。”花花綠綠的旁邊下麵,還有兩行用鉛筆寫上的娟秀:“恩,這個是算表白,是周宸西對莫染的表白。”眼角淚痕還未幹透,睡夢中莫染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第二天莫染到公司的時候渾身都已經濕透了,不過因為出門比較早,所以隻是遲到了十分鍾。
“染姐姐,你終於來了,經理找你,讓你一來就趕快去他辦公室。你從來都沒有遲到過的,今天是怎麼了?”司青是和莫染一起進的公司,人很開朗活潑,家境很好,不過因為家裏不讚成她學設計,所以從國外進修完設計回來找工作的時候便隻是憑自己的本事來了這家在B市算中下規模的設計公司。因為莫染比她大了三個月,而且性格比她穩重冷靜很多,剛開始進公司的時候又在她毛毛躁躁的時候幫了她很多,所以一直都很粘莫染。莫染性格比較孤僻,司青大概是唯一一個稱得上莫染在這間公司的朋友。
“哎呀,傻姑娘,你昨晚是回美國啦?這麼大的雨都沒有聽見喲,好像北市區那邊全部都淹起來了,聽說連那個隧道都被雨水給淹平了,好多人還在那裏劃皮劃艇呢。好像小染就是住在那塊吧,能趕來上班就不錯了。小染呀,不是大姐說你,那裏那麼偏,你一個女生住著真的不安全啊,還是換一間吧,大姐可以幫你問問的。”莫染還沒來得及說話,公司裏的紅姐就劈裏啪啦的開始說了。紅姐在公司裏負責一些雜務,比較清閑,所以就在公司裏各種說媒幫忙,雖然有點羅嗦,但是大家都很喜歡她。說來也奇怪,紅姐第一次看見莫染的時候,就很喜歡這個小姑娘,那會兒莫染剛畢業,黑色的頭發順順軟軟的披在肩後,齊劉海貼在額頭,幾乎要遮住那雙雖然不大但是很有神的眼睛,衣著就是很普通的白色短袖T恤加一條淺色牛仔褲。後來上班了,這姑娘也不喜歡和人說話,公司有聚會也不怎麼參加,就算最後耐不住司青的糾纏去了也隻是拿著果汁安靜地坐在角落裏發呆,眼睛中散發出淡淡的落寞,看著都讓人心疼。紅姐知道,這姑娘一定有故事,但人家不講,自己也不方便問,隻是今後也就對莫染留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