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節龍潛月,三東安寧天。
昨下午徐寶鑒差人來說今日要到呂府進學。
上官氏得知後連夜補出小襖子,蓄了棉絨。是常見的月牙色,半身小襖,立領尚能遮風。為護手腕暖和,上官氏特意在手腕處做了個鬆緊的袖口,繡有鳥蟲魚獸雲紋,綴了顆細小的瑪瑙珠子,看著精致得緊。
領口處盤扣也縫了顆淡藍色晶瑩的玉珠。
戰錦瑟起得早,立在徐府大門前吹冷風,靠著車廂,全靠把玩領口那顆珠子打發時間。小廝傳喚八遍,徐寶鑒仍在吃早食,她煩躁的動了動腮幫。
雞叨米麼,都快半個時辰...
美如冠玉的公子哥依舊寶藍直裰,他恐覺得天氣冷,上身也套了件同色襖子,盤扣顆顆是寶石。提著直裰前衣袂,走路平穩。
徐寶鑒斂眉,“一輛馬車?”
戰錦瑟拍了拍車廂,“我選了個最大的。”
趕馬的車夫趕緊推卸責任道:“按照您吩咐,預備的是兩輛,奈何四少爺非要送回去一輛。”
徐寶鑒轉眼盯著戰錦瑟瞧。
後者道:“浪費人力,一輛能裝兩個人,何樂而不為?”
臉皮呢?吃了麼。
徐寶鑒左右在等的話隻能誤了約好的時辰。抿唇平靜如水,麵色無虞,他安安穩穩坐進車廂後,戰錦瑟撐著車轅跳上去,後麵端著腳踏凳的人傻了眼。
日後府裏貼一個告示多好:三爺與四少爺坐馬車,無端足踏凳昔。
按照慣例,小閣老端坐正麵,閉目養神。戰錦瑟看他那是閑的發慌,有那時間不如多吃點東西。車輛拐出胡同後,撩車簾瞅瞅長街,清晨薄霧起,許多人挑著扁擔吆喝叫賣,分明人聲雜亂,卻又在清晨裏顯得寂寥心安。
她自交襟處拿出熱乎乎的小包子,中間的桌案有下人擺好的茶壺,手貼上去,溫度正好。
自顧自用茶碗配包子,盤腿靠坐,津津有味。徐寶鑒想忽視那濃鬱的菜包子味道也不行。
蹙眉睜眼,沉臉難言,道:“注意儀態。”
她又不是府裏的姑娘。
戰錦瑟一口吞下去趕緊咽,哼笑聲:“三哥見諒。雖然不餓,但我估計到呂府吃的話更不雅觀。”
“......”她還想到呂府吃。
車廂裏灌進冷風,徐寶鑒是個沉默的主。嗆不過她,抿唇閉嘴不發一言。假寐也小憩不了多少時辰,便喚孤風從車窗遞進書卷來。
“三哥。”
他眼皮半抬:“說。”
戰錦瑟手抄兩袖口裏,一副坐熱炕頭的模樣,道:“您難道不需要與我交代些注意事項?若是到了呂府,我給徐府丟臉怎辦。”
徐寶鑒冷清淡笑:“我交代你循規守矩,你肯一日不如廁,不言不語專心聽課麼。”
一陣見血。
她啞口無言。
徐寶鑒道:“尚且有雅嫻惜靈兩個妹妹在場,你做四哥便也不會丟太大的臉罷。”
徐雅嫻?徐惜靈?兩個徐府待字閨中的女兒。
戰錦瑟感覺喉頭一噎,道:“徐雅嫻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