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瑛盛世,洪福齊天。大綏王朝,龍皇至於九重天。念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麟子滿堂,宗室盈盈。隨皇後千秋歲,望皓月育凰,龍鳳相當,同享萬歲。”
——綏朝永瑛帝即位八年,徐閣老所著《百官賦》
敏泰先帝在世,朝局動蕩鼎足之勢。其中最為痛恨之人便是江湖惡女戰錦瑟,初時女扮男裝潛入徐府,為佞臣謀事,殘害忠良,永瑛帝即位,下旨壓入天牢八年之久方才見他。
她蓬頭垢麵,傲骨尚存,依稀是從前事不過悔的恣意。兩人相對敵視,許久無言。
“休沐時拜過惠安寺。”
她挑唇,道:“所謂何事。”
“求簽。”
“結果如何。”
手背於身後,身姿頎長秀麗。他風光在世,受萬民景仰,所著詩集流傳於綏朝上下,市井雜燴皆知他文采奕奕。木簽捏在手中,指腹反複摩挲。
眉藏遠慮,目如芒銳。
永瑛八年秋,帝旨令謀士諸葛子之女施以絞刑。
“祈望卿安健,惟願上上簽。”
世事泛泛,佛不相佑,未果。
...
大綏敏泰十五年。
烏雲拾盡晚暈,泠泠料峭初冬。官道寬敞繞山而行,青鬆針樹遍布山野,天幹物燥,初雪不曾下,處於北方兩季交換時候。風似細小的針尖一般,使趕路人覺徹骨難耐。
城門四開,行人寥寥,馬蹄嘚嘚,車輪徐徐。
“籲。”
守城衛支了個上前來,“從何而來。”
趕馬的未說話,先是那裹著雙臂瑟瑟發抖的人賠笑,“郭宛平縣徐家莊子上來的。這不路過此處,奔往京城徐家。”他二人頭戴網巾小帽,黑黢黢的麵皮,許是路上風霜冷厲,唇皮外翻,凍的下巴半塊是青的。
守城衛瞧他馬車不似尋常人家,梨木雕刻的細窗封閉嚴實,車簾被那人靠的緊,他湊近瞧一瞧。
“可是京師徐大人府上?”
吉星笑眯眯,“正是。”
“裏麵所為何人?”
不說天氣尤為冷,他們的馬車稍大,後麵跟著個畏畏縮縮的婆子,排著隊進城的人挨個探頭看來。竊竊不滿,聲音傳到守城衛耳朵裏,他下意識看了吉星的臉色。
“不瞞小哥,如今京城抵報已出,尋個江湖的通緝犯,槁城離京城不過幾十裏地,嚴查盤守確保天子腳下賊人不敢來犯。”
吉星連連點頭,“理解大人。裏麵是我家少爺,您大概也曉得,早些年徐府四公子幼稚多病一直養在太原府。”
不光說順天府,單是知道徐府的,自然都要打聽打聽徐府尚有何人。再者太原府上官氏嫁與徐府大人為妾,生子時尚在娘家,子幼多病,還是徐府老太爺提出養在太原府。
守城衛收手讓路,順勢問道,“怎的從郭宛平縣上來?”
吉星指了指身後的婆子,“少爺的奶娘是在徐家莊子底下做事。少爺尋思著進了京後,還是要孝敬奶娘的。”
不過寥寥幾句話,讓路通行。許是別人能查的嚴些,但徐府的車是不敢攔的。徐家老太爺輔佐三朝天子,資曆深厚,通曉天命之年依舊受朝中老臣重視。嫡子雖無作為,卻有嫡孫徐小閣老年少“連中三元”的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