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沒有說話,一陣風吹來,我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嚇得我整顆心都緊縮起來。
如玉失神地望著地麵,而我卻一眼都不敢看,她轉過頭望著我笑說:“為了證明愛易川,我敢從這裏跳下去,你敢嗎?”
“如玉你不要傻,從這跳下去什麼也證明不了。”
“我知道,可我死了,你們倆便會內疚一輩子,我死了,你們便永遠無法在一起。”
“我向你發誓如玉。”我小心翼翼喘著氣道:“我發誓不再愛易川了,這輩子,都不與他在一起,隻要你肯下來。”
“你的愛可真不堅定啊薛雨楠。”她帶著嘲諷的神情看了我一眼,“那你怎麼保證自己不食言呢?跳下去,跳下去我便信你。”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難以相信她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如玉又動了一下,這回轉過身來朝著易川:“聽到沒有,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是肯為你去死的。”
易川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薛如玉,你給我下來,你要什麼都可以。”
如玉笑得流出了淚:“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你們一個個,都是騙子。”
她這樣說完,往後一倒,直直掉了下去。
那一瞬間,所有人驚慌失措的尖叫聲都衝進我耳朵裏,我反倒發不出任何聲音來,我像是被雷劈中一樣木木站在那裏,腦子一點都不會動了。
有人將我拉下來,我卻執拗地趴在圍欄上往下看去,如玉孤零零的身子躺在雪地上,鮮血在她身邊蔓延,像是開出一朵血紅血紅的花,慢慢地我看到易川的身影,看到一眾醫生護士將她放上擔架,然後我腿一軟,便跌坐在了地上。
那一躍,我親愛的薛如玉,成功把自己摔成了高位截癱,她在醫院躺了一個月,才開始慢慢有了意識,在她有了意識之後,才明白自己的餘生,都將是一個什麼都不能做的殘廢,才明白自己的花樣年華,已經再無希望可言。
其實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如果那天地上沒有那麼厚的積雪,薛如玉必死無疑,如果她跳樓的地方不是在醫院,那麼有可能,這輩子她都將是個植物人,可即便是這最好的結果,也將她的人生判上了死刑。
薛如玉不願見我,她昏迷的時候我一直守在她的身邊,可自清醒以來,她便不允許我再出現在她的麵前,不僅是我,易川也一樣。
她活下來以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們這些傷害過她的人,一一恩斷義絕。
打如玉跳下樓的那一天起,我就覺得自己手上沾滿了她的鮮血,我明白我這一生都將擺脫不了這種自責,我斷送了薛如玉本該幸福美滿的大好人生。
薛如玉說得對,從此以後,我與易川,永遠無法在一起。
永遠。
我終於決定斷了跟易川的所有聯係,於是特意選了一個他不在家的時間,到他家去收拾東西。
沒有想到Brenda會在那裏,她對我說,她與易川,馬上要訂婚了。
我朝她冷笑:“薛如玉變成現在這樣,你以為自己是無辜的麼?”
Brenda眼神有些淒涼:“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那樣。”
“如果易川知道那些照片是你拍的,你說他會怎樣?”
“你不會告訴他的雨楠”,Brenda居然胸有成竹,“你明白害了薛如玉的那個人是你自己,即便我不插上一腳,這事也遲早會捅破,你不會告訴易川,因為你知道最合適他的人是我,既然你們已經無法在一起,那麼你寧可最終與他結婚的那個人是我,對不對?”
我捏緊了拳頭,這個女人太狠。
然而Brenda的狠並不止於此,她換上一副懇求的語氣:“雨楠,把小東西交給我和易川養吧。”
我嗤之以鼻地幾乎笑出聲來:“你害得我與如玉反目,你搶走易川,現在還想要我把孩子也給你?”
Brenda揚起一邊嘴角:“你那個死去的朋友,是希望孩子無憂無慮、健康富足地長大吧,跟著你,你覺得小東西會快樂嗎?我愛他,易川也愛他,雨楠你好好想想,不要一時衝動害了孩子。”
那一瞬間我就覺得自己敗了,我人生的每一處,每一個方麵,都一敗塗地,潰如蟻穴,每一根神經都在分崩離析,慢慢侵蝕著我的靈魂。
我用力撐著最後一個笑容,對她道:“讓易川親自到我家去,我便把小東西交給你們。”
她說雨楠,你又何必再弄得自己傷心?
我不語,我這樣做,自然有理由。
易川果真想要小東西,他進到我家的時候,我已經抱著孩子在那裏等他。
他的眉目間又添了幾分憂鬱,舉手投足也有了幾分傾頹的氣息,那件事以後不過幾個月而已,我們之間已經變得這般陌生和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