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山出俊鳥,比喻環境比較惡劣的地方,往往會出美女。
文卓生長的地方,就是如此。
她出生的地方,在太行山區紫荊關鎮紫荊關村。紫荊關,中國九大名關之一。關,自然是險要的地方。紫荊關東依萬仞山,西據犀牛山,南麵以十八盤為險阻,北麵以宣化、大同為蕃籬。峰疊巒矗,如屏如障,一人當關,萬夫莫展。
紫荊關城內外遍布紫荊樹,盛夏荊花綻開,香飄萬裏,故因此得名。
紫荊關是古代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地,但是在曆史上是否出過美女,沒人考證過。
到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紫荊關出了一個叫文卓的姑娘,遠近聞名。
文卓從小聰明伶俐,招人喜歡。
七八歲的時候,心靈嘴甜,見了爺爺叫爺爺,見了嬸嬸叫嬸嬸,爺爺嬸嬸們都喜歡把她抱在懷裏,跟抱著個寶貝似的,樂得合不攏嘴。
念小學,學習的課程過目不忘,老師三天兩頭叫她背課文,那聲音,像小鈴鐺一樣在教室回蕩。
到初中,哪門功課都是排名全班第一,還是學校宣傳隊的演員,和同學們又跳又唱,跳的是秧歌,唱的是“公社是個向陽花”。舞台上的文卓,腦後兩隻小辮熱烈舞動,真的成了盛開的向陽花;
這時候,傳說當村支書的父親和一個女人有作風問題,被撤了職,文卓覺得在人麵前抬不起頭來,再也不上學了,經人介紹,到北京做了保姆。
這下可了不得了!
兩年後文卓再回到村裏,簡直光彩照人。皮膚異常光滑細膩,肯定是北京的水養人,把文卓滋潤的,就像剛剛從水裏撈出的白蘿卜;穿著,一舉打破村裏的大紅大綠,麵料、顏色、花紋,素淨而高雅;口音,一水的普通話,甜甜的,親親的,帶著磁性;關鍵是氣質,一舉眉,一走步,一句話,處處有山村少女的純真野趣,還有城裏姑娘的落落大方。
文卓這次回村,既引起了全村,甚至全鎮的轟動,也帶來了自己,甚至家人無法解決的難題。那就是說媒提親的人絡繹不絕,踢破了她的家門。
其中,一個是村支書的公子。村支書是村裏的土皇上,管著全村幾百人,有權有勢,給他家做了媳婦,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受不盡的榮華富貴。況且,那公子剛剛通過父親的權力,不用參加考試,被推薦直接上了大學,以後也是前程無量。
第二個,是剛剛接了父親的班,在縣城當了工人,吃了商品糧的“接班人”。吃了商品糧就是吃了皇糧,不再“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了。那,風調雨順,衣食無憂,就是她的未來生活。
還有一個,是個現役軍人。當兵,至少有兩個好處。農村的孩子當當兵,到革命大學校鍛煉鍛煉,就與眾不同,再複原回村,也有出息。更重要是,當兵是農村孩子“跳龍門”的梯子,這一跳,可能被提幹,轉業。那樣,可以帶家屬。
最實際的,是個北京郊區的一個拐子。北京戶口,今天結婚,明天就可以把戶口遷移進京,成為北京人。而且子子孫孫都是北京人。
當然,還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人。這些人隻是心裏想想,並不敢上門求親。
文卓的父母衡量利弊,還是拿不定主意。
文卓說:“這些,我都不嫁!”
2.
文卓“這些,我都不嫁”的一句話,說的父母目瞪口呆。
之後,是莫名其妙。
“文卓這次回來,就沒有在家安生呆過,八成有了男朋友。”母親說。
“她不是說,同學找她嗎?”父親問。
原來,文卓回家一周,確確實實沒有在家吃過一頓囫圇飯,睡過一宿囫圇覺,整天在外麵“混”,跟父母就說,和同學們在一起玩。紫荊關是全鎮政治、文化和經濟的中心。每月初七、十七、二十七,是這個鎮的集日,三鄰五鄉的都來這裏做賣做賣。春天買種子,秋天賣果實,非常熱鬧。尤其這裏是邊塞關口,四通八達,公路直通山西太原、北京、天津、石家莊等大城市。這裏既有賣牲口、糧食、水果水菜的,賣陳芝麻爛穀子的,也有賣城裏的新鮮衣服,手表和收音機等新鮮玩意的。叫賣叫賣的聲音此起彼伏,從一大清早吆喝到夜幕降臨。
文卓出現在集市,比什麼都招眼。一個娃娃頭,一改山裏婦女梳大鞭子的習慣,如一股春風吹來,頓時在荒野上,梨花、桃花、杏花盛開;上身穿一件米黃色西式外套,領口處露出紅紅的內衣和白皙的脖子,紅白相間,淋漓盡致吐露出少女的魅力;說話時,聲似鶯歌燕舞,給人喝蜜的感覺;一雙藍藍的眼睛,透出水一樣的純真。小鎮,頓時定格了。男人,甚至女人,都停下手裏的營生,眼睛盯在文卓的身上,腿都變成了樹樁,牢牢紮在地上。
“是仙女下凡了!”有個小夥子喊。
聽到這句話,看過電影《天仙配》的山裏人,還真的以為是七仙女來到了人間。
其實,這個喊話的小夥子與文卓並不認識,他或許是實在控製不住自己的審美感受,由衷地喊出了這句話。
而在那個小夥子身邊,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是文卓初中的同學,初中畢業後,依仗父親在鎮政府為官,在鄉辦企業,就是水電站找了一份工作。別看是鄉鎮企業,農民子弟是進不來的。從言談舉止,都能看出文卓這位同學的優越感,也能了解他的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