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到外麵的守衛?”阿方父親冷笑一聲,猛嘬一口煙鬥,“你當他們不知道咱們在幹嘛麼?他們就在那兒等著呢!等著拿咱們村的娃娃去到喪屍搖尾巴!”
“你小點聲。也不怕被聽見。”
這棟房子的男主人吧嗒吧嗒地抽著煙,淡淡地開口。
他抽的煙草跟阿方父親的一樣,都是從田間地頭薅來的那種野草,不過用的不是煙鬥,而是一隻煙袋。煙袋鍋子缺了個口,被他用泥巴封上了,還用石片和、沙土和樹葉依次打磨,讓泥巴補充的地方跟煙袋鍋子融為一體,在村中也算是個有生活情調的人。
阿方父親冷冷地白了他一眼。“站著說話不腰疼。反正你家的是肯定選不上是吧?”
屋主嘿嘿笑了一聲,不答話。
他人稱老齊,隻有一個獨生子小齊,今年剛到十五歲,正是之前給阿方父親掌燈的那名年輕人。
哪怕在末世裏,這樣的年紀也是會被當成孩子的,可在新世界,他已經是家裏的頂梁柱了。這種已經長成,而且至少還能再勞作十五年的年輕勞力可是村中的重點保護對象。萬一鬧饑荒,他老子老齊分到的糧食都不一定能有他多。
所以小齊和其他和他年齡相仿的小夥子們一起,早早就被排除在了公主的早餐選擇之外。老齊就他這麼一個兒子,老齊的老婆又快四十了,不可能把這麼老的肉端到公主的餐桌,全家人都沒有變成菜的可能。所以老齊才能這麼淡定。
老齊又抽了一口,讓煙氣在唇齒間轉上幾圈,然後再意猶未盡地呼出體外,然後才笑嗬嗬地說:“你不也一樣。就算真抽到紅豆,阿方也不在。”
“那我就把幺兒送上去。”阿方父親發狠道。
“不行!”
阿方的母親急了,死死抱住幺兒。
幺兒從睡夢中驚醒,發出貓兒般的哭叫。
“嫂子您別急,老哥他說笑呢。”老齊嗬嗬笑道,“再說了,說句實話,他就算真把幺兒送上去,那位‘公主’殿下恐怕也不能要。”
幺兒先天不足,三歲了連爹媽都不會叫,這樣的人,給喪屍吃喪屍說不定還擔心會吃拉肚子呢。
話說回來,剛才那漢子可是要羨慕死幺兒的先天不足了。要不是當時人多看得緊,不然那漢子說不定真能當場折斷他女兒一條胳膊腿。
想到這兒,老齊輕歎一聲,正色道:“這孩子,你怎麼處理?要不要讓我老婆使點手段?至少還能減輕點痛苦。”
阿方父親愁眉苦臉地嘬著煙鬥。
這種煙草的雜質太多,一不小心煙道又堵了,阿方父親嘬得吧唧吧唧的也不出煙。可他根本沒發覺。
老齊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自己的煙袋塞進了他的手裏。
“再等等吧。”阿方父親吸了一口,“我看那小丫頭喪屍不像太餓的樣子。萬一……我是說萬一,那女喪屍明天不吃飯,娃娃就能逃過這一劫了。”
喪屍和人類不一樣,並不需要每天定時定點地進食。
但如果喪屍明天想要吃東西,那麼這個小姑娘,將要麵臨的將會是漫長而痛苦的死亡。
是現在就無痛地殺死她,還是賭一把明天喪屍的心情,無論決定選擇哪邊,對阿方父親來說,都是一種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