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點兒，裏頭有點黑。”何長青掏出一支小手電，拉開門走進去。
一股臭氣，和裏頭的黑暗一起撲向葉文和孫凱的麵門。
末世後，正常的供電線路全數停擺，地下室內的照明和通風係統都不能使用了，所以地下室中又黑又悶，簡直和被密封的船艙沒什麼兩樣。葉文聽見孫凱顫抖的呼吸。恐怕她不敢接受，自己的父母有可能會在這種地方一關關一天。
“小心腳下，這幫家夥，就喜歡隨處便溺。”
何長青捂著鼻子告誡葉文和孫凱，沒有跟身後的兩人探討地下室裏會不會修衛生間，就算修了現在還能不能使用的問題。
小手電在空間不小的地下室內來回掃射。被掃到的人無不驚慌地躲避著這突如其來的光源。從他們的臉上，葉文找到的大多隻有麻木，偶爾有幾個人貪婪地吮吸著從門口湧進來的並不多的新鮮空氣。
地下室裏人不算太多，挺空曠的。那些本來存放在地下室的展品不管在末世前有多大價值，現在大多被嫌棄地推到角落。能拿來用的則被毫不珍惜地墊在地上，成了床板，枕頭，或者不同家庭之間聊勝於無的隔斷。
一個光著上半身，滿臉油汗的小老頭點頭哈腰地靠過來：“何頭，您來啦。”
“嗯。”何長青用鼻子哼了一聲。“孫建國和徐芳呢？他們怎麼樣了？”
小老頭指了下倉庫的深處。“還梗著脖子不肯死呢。我說他們也是，活著幹嘛，早點兒投胎去算了。反正得罪了咱們老大，他們也沒了活路，是吧？”
說完，小老頭又露出諂媚的笑容。
“別胡說！”何長青毫不給麵子地嗬斥道，“孫凱，我帶你……孫凱！”
孫凱已經衝向了小老頭指向的方向。
這倉庫裏，如果靠近門的地方還留著點兒過道，那到了裏頭可就是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孫凱根本看不見，就這麼虎了吧唧地衝了進去，一路上不知道踩了多少人，引得怒罵聲一片。如果是平時的她，肯定會停下來對他們道歉，但現在她根本管不了那麼多，繼續踩著人和雜物一直衝到了倉庫的最裏頭。
“爸！媽！你們在哪兒！”
期望又恐慌的喊聲在這黑暗肮髒的空間中回蕩，再回蕩。
“……是大妞嗎？”
一個聲音怯怯的，不敢相信地回應道。
嚎啕大哭。
“快讓媽摸摸……你真是大妞嗎，沒騙媽？”孫凱的母親一邊哭一邊高興地說道，“孩兒她爸，快醒醒，咱家大妞還活著，她還活著啊！”
但就算孫凱的母親這麼欣喜，得到的也隻有痛苦的呻吟聲。
“爸怎麼了？”孫凱一邊問，一邊伸手去摸。
這時候葉文和何長青已經走過來了。何長青的手電光照亮了孫凱父母所在的角落。
這裏大概是被當做廁所了，到處都是人類的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