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女兒,在家從夫出嫁從夫,你爹都要死了,賣了你又如何?

他又不是第一個賣女兒的人。

方父自我安慰了一通,麵對方從筠有底氣多了。

本以為要麵對自家長女的狂風暴雨,卻聽見方從筠無奈又略帶稚子般可憐的聲音:“我知道爹爹心裏眼中隻有高哥兒,我隻是個沒用的女兒,我又何嚐不想為父親盡力呢!可是爹爹,你真的忍心將你女兒送去青樓那種地方嗎?”

方從筠清亮的瞳孔帶著水色,一動不動的和方父對視,露出一絲脆弱,方父吃軟不吃硬,又焉了下去,喃喃道:“是我的錯,是我一時鬼迷心竅犯了糊塗。”

方從筠又道:“我也不可能真將妙秀姨娘給賣了。隻不過被你們傷透心了,氣狠了。畢竟姨娘是高哥兒的生母,若姨娘再去了煙花之地,我方家的臉色何存?就算活著,也要被人戳脊梁骨罵死。”

同理,連一個姨娘都不能賣,更何況是家中嫡長女呢!

方父又懊惱又悔恨,此刻對方從筠是一腔慈父心腸。妙秀麵露感激的微笑,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眼神泄露出一絲厲色。

方從筠看前麵做的鋪墊,需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微微一笑,便步入正題,“不過恕我直言,我也不敢再信任爹爹和姨娘了。再來下一次,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這麼好運的躲過。畢竟,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姨娘,你說是嗎?”

妙秀訕笑。

方父難得一見的對女兒柔聲道:“以後爹爹一定將功補過,好生待你!你說要如何?”

“不如今晚咱們約法三章如何?”

忙活了這麼久,方從筠終於說出了今晚的最終目的。

她還會在方家生活一段時間,她不希望自己在前方奔波時,還要時不時的留神來自背後的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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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方父和妙秀都打發走了,方從筠摸摸那張妙秀的賣身契,想起下午她給方婆婆端藥時的對話。從大堂出來後,她便去廚房給方婆婆端藥。

這幾日都是方從筠在照顧方婆婆。

家裏就這麼幾口人,方父和方誌高都是個需要人伺候的主兒,妙秀整天功夫全花在他們身上,哪裏顧得上方婆婆,方婆婆沒病倒之前,還承擔了家中的一大部分家務。

方婆婆的嘴還是那麼毒,說話難聽,動輒罵人,方從筠記著方婆婆給她的那五個銅板,讓她可以填飽了肚子,又錢生錢賺了不少,咬牙忍了。

她進屋時,方婆婆早已清醒多時了,聽見了外麵的動靜,主動問了起來。

方從筠既沒想替方父瞞著,也不怕方婆婆被氣得病上加病。

依她這幾日的觀察,方婆婆說不定比他們還能抗,一五一十的將方父做的好事全抖了出來,還著重的重複了“五百兩銀子”。

方婆婆好笑的瞥了她一眼,“你還真是不坑死你爹不死心啊。”

她老婆子過的橋比她走的路還多,小丫頭片子肚子裏那點小算盤她還不清楚嗎!

方婆婆歎氣,這對父女,可能就是天生的沒父女緣分吧。

方婆婆看著為她忙上忙下累得滿頭大汗的方從筠,心不由軟了下來。

兒子是親兒子,孫女也是親孫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爹就是耳根子軟了下,妙秀也是掐中了你爹的弱點,其實你爹心不壞。這是妙秀的賣身契,你暫時拿著吧。這些年妙秀在我跟前老老實實的,就是因為這個……不過你可不能和我比,拿著震懾一下妙秀便是了。”

“如果我不想隻是震懾呢?”方從筠試探方婆婆的底線。

“我已經有一個大孫女兒沒有母親,夠可憐的了,我不想我的小孫子也失去親娘,君丫頭,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方從筠刹那間對方婆婆改觀了,老人總是有老人生存的智慧。

小心翼翼的將那張薄薄的事放好,這是方婆婆給她對付妙秀的護身符。

不過方父那五百兩銀子還沒著落呢。

這事兒不算完,還有的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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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從筠以為好歹約法三章了,總能消停一下時日,沒想到現在的讀書人都這麼不講信用,簡直是翻臉就不認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四爺一行人便敲開了方家大門。

一個個痞裏痞氣的粗壯漢子手裏都拿著木棍,一副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架勢。

“怎麼樣,秀才公,想好了怎麼解決了嗎?”四爺蹺著腿,手持木棍有一下沒一下的擊打著掌心。

方父是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剛鼓起勇氣挺直了腰板,四爺凶神惡煞的虎目一瞪,立馬兒又焉下去了,索性擺出一副無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