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和方誌高和她們分開吃的,也吃得更晚,等她們吃完了,妙秀才去熱了熱稀粥,早起晨讀結束了,父子兩個才開始用朝食。
方從筠按住空蕩蕩的胃,等妙秀走後,直接殺到廚房去,決定自力更生,吃喝不愁。
上上下下搜了一圈,廚房被妙秀收拾得實在是幹淨,方從筠找了半天也才發現了兩個嬰兒拳頭大的土雞蛋,白麵沒有,隻有粗糧,油淺淺一層已經見底了。
灶裏還有火在燃,灶上麵燒著水,方從筠將盛著水的鍋挪開,兩個雞蛋磕破,滴了兩滴油,做雞蛋羹吃。
雞蛋羹是她唯一會的一道菜。
雞蛋蒸好的時候,因為攙了點油,聞著格外的香,方從筠還沒開始動勺子,就被人給先發現了。
“爹!娘!方君她偷吃好吃的!”廚房門外的一個八九歲男童扯著嗓子大聲喊道。
不過片刻,方父和妙秀都過來了,方從筠不解的看向他們,“這是我家,我又不是小偷,吃點兒東西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
妙秀摸了摸方誌高的腦袋,說道:“君兒,家裏就剩最後這兩個雞蛋了,連高哥兒都懂事的說要留給祖母補身子。”
方父生氣道:“你這次還要強詞奪理嗎?你連你九歲的弟弟都不如。整天隻知道好吃懶做,頂撞長輩。從今天起,你就別吃飯了,給我餓著!”
打不了罵不過,餓她幾頓總可以辦得到吧,方父甩袖,“妙秀,這幾日都不要做她的飯了。”
妙秀含笑應下。
那碗雞蛋羹就在方從筠眼皮子底下被生生端走了。
方誌高積極的舉手,道:“我端去給祖母吃。”
·
方婆婆是在當天下午才清醒過來的,一點胃口也沒有,就喝了點清粥。
方從筠照顧方婆婆的時候,還想著那碗雞蛋羹,冷笑,小兔崽子,最後進了誰的肚子一目了然。
方婆婆嫌棄的看了眼粥裏的粗米,“族長上門了吧。”
方婆婆雖然人虛弱了,但一點兒也不影響她的毒舌,“我瞧你能耐到什麼地步。咳咳,你爹又揍你了嗎?”
剛喝了一口粥湯,就聽見從方從筠肚子傳來響聲。
方婆婆嗤笑道,“死丫頭,又被妙秀使絆子了吧。”
方從筠一忍再忍,要不是存心打算討好方婆婆,她早就摔碗甩臉子走人了。
這大半天功夫她也看清方家的情況了。
方父和妙秀還有方誌高,就是當初的她那渣爹、柳姨娘和方從雲,完全對立的敵方,是不可能和睦相處了,要想安安順順的在方家渡過這段日子,隻能拉攏方婆婆。
“大夫讓你好好養著,少說話省點力氣吧。”方從筠忍不住懟回去,“免得又暈了,現在方家可沒錢給你看病抓藥了。”
方婆婆立馬坐起身,“呸!老婆子身子骨好著呢,死丫頭你氣性越來越大了啊。”
一把將碗推到方從筠麵前,“看著這粗米就澀嗓子,我不想吃了,你吃吧別浪費了。”
方從筠正餓著,也不嫌棄,端過來兩口就喝了,剛放下碗,方婆婆就像趕蒼蠅似的揮手,“快滾滾滾,別打擾老婆子休息。哎,慢著。”
方婆婆在床墊子下麵摸了又摸,好一會兒才掏出幾個銅板,“我想吃饅頭了,去東街給我買幾個饅頭吃。”
“五個饅頭兩個銅板,再送一碗熱湯。”
方從筠愣了愣,掏出兩個銅板,拿著饅頭端著熱湯走到旁邊的破舊桌凳上,方婆婆自己想吃是假,其實是給她錢讓她出來填肚子吧。
方從筠再想起那個打扮庸俗,出口成髒愛罵人的老婆婆,心裏五味雜陳,很是複雜。
當知道一個人壞的時候,他曾經所有的事都會覺得是居心叵測;而當認為一個人好的時候,他曾經所有的事都覺得是關心,有跡可循。
方從筠想去她在明州林府剛醒來時,方婆婆一心期盼她討好方從雲,好留在明州博一個出路,不是為的她和方家,而是為了原來的方君吧。
不過方從筠的感動也僅限於吃饅頭時,待最後一口熱湯喝完後,方從筠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是勁。
這個方家,這個小鎮,她都不會長留的,她隻是匆匆過客,屬於她的在遠方。
方從筠站在街中間,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裏無限暢意,有滿腔熱血沸騰。
“抓小偷啦!前麵那個是小偷啊!”
背後有人喊話,方從筠還未回過神,肩膀被重重撞了一下,跌倒在地,待方從筠爬起來後摸了摸空蕩蕩的腰間,她那裝有三個銅板的錢袋子啊!顧不得被台階撞得生疼的膝蓋,方從筠忍痛跟上,立馬成為抓賊大隊中的一員:“你給我站住!”
方從筠捧著失而複得的錢袋子視若珍寶,雖說隻有三個銅板,可一文錢還難倒英雄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