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高原夾道,僅容單馬,行走五裏,視力所及,隻見一線青天,此乃關東第一關,即“潼穀關”。有詩為證:“秦山洪水一關橫,雄視中天障帝京。但得一夫當關隘,丸泥莫漫覷嚴城。”潼關東門樓城北臨黃河,麵依麒麟山角,東有遠望溝天塹,是從東麵進關的唯一大門,其勢險峻異常。
其實晴空一碧萬頃,離中秋尚有半月,黃河岸上南來北往的客商遊人推車的、騎馬的、趕牲口的、挑擔的,前來觀光趕集,道上有一老一少,牽了兩騎迤邐而來,老的約莫六十來歲,身形廋削,眼中神光炯然,精神矍鑠。少的中等身材,白淨臉皮,下巴尖削,腰中懸著一支長劍。少年舉目仰望巍峨的麒麟山,恰似一隻眈眈雄視的猛虎,守衛著雄關的東大門。不由得稱讚道:“此處號稱雍州第一關,確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老者道:“千百年來,雄關甲天下,曆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也不知道留下了多少英雄的白骨!嘿嘿……”
少年道:“說道英雄,曹操也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英雄了!當年就差一點把性命丟到了潼關,幸好一棵古槐樹幫他擋了馬超的一槍,才逃得了性命,故而後來就把馬超殆死曹操的地方喚作古槐了。”
老者“嘿嘿”笑了兩聲,卻不言語,少年道:“隻怪馬超武藝太差了,要是當年有我在,保管曹操回不了家,然後我帶了兵滅了他的魏國,早就天下一統了。”說到這裏,不由得好生得意,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者臉色一變,提起手掌,“啪”的一下,就是一記耳括子,罵道:“不爭氣的家夥,你什麼時候給我學得像個人樣!”少年臉上頓時起了五個手指印,忙向後退了兩步,說道:“師叔,你別瞧我不起,等這次上京打敗了天下英雄,看你還有什麼說的?”
老者大怒,舉起手來,說道:“你給我再說,你給我再說。”少年又退了一步,不敢再說,卻吟起詩來:“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老者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如果你當真有曹植的才華,那種穩重性情就好了,怕隻怕哪天被人家一頓拳腳打死。”
少年很是氣惱,反駁道:“我武功高強,立誌報效國家,我當上了駙馬,就去邊陲建功立業。”老者氣極,跨了一步,正準備一掌打過去,後麵一聲馬嘶,急轉過頭,卻見三騎依次而來,馬上乘客都受了傷,滿身都是血跡,麵色慘白,從身邊走過。少年道:“他們怎麼了?”老者正欲回答,卻見又是兩人負傷而來,這兩人受傷很重,都搞得頭破血流,手按在頭上,血從指縫裏流了出來。
少年上前問道:“怎麼受了傷?你傷藥要不?”從身上拿出傷藥,那人接過了,說道:“前麵關口有人把守,很厲害的,我看你也乘早回頭吧。”少年問道:“為什麼?那人很厲害嗎?”後麵受傷的那人怒道:“想死就自己去,問那麼多幹什麼?”推了前麵那人而去。
老者“哼”了一聲,說道:“多半是有人打架,雲兒,上馬。”兩人騎上馬背,走出兩裏地,隻見兩個受傷的人相互緾扶而來,隻聽一人罵道:“他媽的,今天運氣不好,我連手都沒還得了,手就被他打斷了,等好些再來找兩個漢子打過!”另一個一跛一拐,說道:“大哥,隻怪我們學藝不精,怨不得旁人,憑我們現在的道行,到得京師也隻是多花些銀子。”那大哥尤自罵罵咧咧……看樣子一個被打斷了手,一個被打斷了腳。
少年催道:“有些邪門,快些過去瞧瞧。”兩人縱馬疾馳,行得三四裏,轉了兩個彎,便見黑壓壓的圍了一大堆人,到得近處,隻見兩名大漢並肩而立,攔在關口,一個臉皮黝黑,一個臉皮蠟黃,兩人都是魁偉高大異常,猶似兩座鐵塔,一個手持大鐵棒;一個手中拿的是一副大鐵錘,兩人四隻眼睛瞧著眼前眾人,模樣凶狠。
聚在兩條大漢之前的有十多數人,多半都是衣著光豔,別著兵器的年輕人,最大的也不過三十歲左右年紀,老的,女的,也都讓著過了。隻聽一人忿忿的道:“這兩個漢子一大早就攔在這兒,連傷了十多數人,下手確實厲害,真他媽的不知道是些什麼人。”另一人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們連這兩個人都打不過,闖不過關,還誑言上京打擂,嘿嘿,不去了,不去了。”又一個道:“就算打不過,也要去看看呀?聽說公主漂亮得很,去看一看也是不錯的。然則過不去,卻有什麼辦法?哈,等會扮個老頭過去。”那人說得甚是高興,洋洋自得。
那一老一少聽了眾人的談話,知道了這些人都是要上京打擂爭做駙馬的,結果連這個關口都過不去。兩人走上前去,下得馬來,那少年上前一步,雙手一抱拳,說道:“兄台,在下華山派弟子雲夢澤,這位是我師叔南天橫,借光,我們要上京師,請兩位讓一讓。”其於十多人聽說華山南天橫三字,眼光齊刷刷向他射來,臉現喜色,都道:“兩個漢子聽了,趕快讓道,惹惱了老爺子,管叫你活不過今日。”眾人想依著南天橫的威名,跟著過關,一起哄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