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到了這個地步,想要開口說起,卻哪裏還有剛開始的那般輕易?
傅老太太到了現在儼然仍舊沒有發覺到,她就是傅寒深外麵的那個女人,而此刻連唐慕年跟柳卿卿也來了,紙終歸是包不住火
這一場自己跟自己戰鬥的心理場,宋言打得有點疲憊,左顧右盼始終覺得應當全部坦白,可有些話錯過了時機,再想開口,就會徹底陷入兩難境地。
她現在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打開水閥,宋言用冷水清洗了下臉,試圖讓自己更冷靜鎮定一些,可再抬眸看向鏡子中的自己時,清淡的眉梢,仍舊微微皺在一起。
心頭上好似被什麼東西壓住了
在洗手間內猶豫躊躇了好一會兒,卻始終沒能拿定主意,宋言用力深吸了口氣,強迫著自己鎮定下來,目前暫時不要想太多。
隨後,用力吐出一口氣,她才轉身,打開了洗手間的門。
不期然,在打開門的瞬間,她直視外麵的第一眼,就對撞上了一雙晦澀深沉的眸。
望見站在門外,靠著牆壁的男人,宋言並不覺得驚奇,反而反應淡淡的,就像是當做沒看到他,微微隻頓了一秒鍾,她就邁開步伐,朝外走去。
然而,才剛越過靠著牆壁的男人,身側遂然傳來他的聲音,“見到前夫,就是這個態度?”
聲音有淡淡的譏嘲感。
宋言反應平平,甚至連多餘的一句話都吝嗇給他,在他的聲音灌來時,她隻睫毛輕顫一下,然後繼續不著痕跡地走。
可唐慕年卻忍受不了她無視的態度,他猛然上前抓住她手腕,手上用力,下一刻就將她扯回身來,“宋言,你真是好樣的!”
“哦?”
宋言眉梢挑了起,對待他,除了僅剩於知道他名字,認識他這個人外,並無其他過大情緒讓他捕捉得到。
她看著他的目光甚至都平淡無奇,鎮定有餘。
唐慕年十分不喜歡她這種樣子,甚至可以說討厭,討厭她見到他,連一點心虛感都沒有的平靜模樣。
他勾唇,目光灼灼凝視她的眼,笑,“這麼快就來見未來婆婆,你是不是太心急了點?”
“我心不心急,跟你有何幹係?”宋言淡淡的嗤笑,伸手推開攫住她手腕的大掌,笑眯眯的,幽然平靜的模樣,很是無害,“我見誰,難道還需要跟你報備嗎?”
不需要。
早就沒有任何關係的他們,她想做什麼,都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但唐慕年可不會吃她這一套,唇角微微揚了起,他悠然的眼底充滿了譏嘲之意,淡淡笑著的模樣,諷刺得很,揚眉說,“傅寒深知道,我是你前夫?”
宋言依舊微笑,出口的話卻充滿疏離跟淡漠感,“如果你想說的是這個,那麼,別浪費我時間了。”
看樣子是知道的。
唐慕年眼眸眯了起,嘴角邊的笑容愈發的肆意,“那還真是一個好男人啊,居然能不介意你有別的男人的孩子,還能待你如此。”
“確實比你好些。”
她不甘示弱的淺笑,那笑容就像一根刺,狠狠紮進唐慕年的眼裏,讓他眼睛不由眯得更緊,眼底迸裂出了一絲絲危險憤怒的氣息。
“還有什麼事嗎?”宋言笑問,“沒事我就先離開了。”
“你們上床了?”
在她轉身欲要離開之際,他低涼地聲音灌了過來。
宋言聞言,腳步一滯。
身後繼續是唐慕年若有似無的嘲笑,“傅家人還不知道你們的關係吧?傅老太太清楚,她邀請來的這位宋小姐,就是在私底下跟她兒子糾纏不清的那位麼?”
“”
“你說”他垂眸一笑,悠然愜意得很,“要不要我提示提示呢?如果提示了,傅老太太會是什麼反應呢?那種場麵一定很有趣。”
宋言回頭,賞了他兩個字,“無恥。”
“宋言。”他笑著,目光毫不避諱的對視上她略帶了憤怒的眸,說,“我無恥不是一天兩天了,曾經那麼熟悉我的你,連身體都觸碰過,還會不了解麼?”
“”
“或者,是印象不夠深?”
原本,柳卿卿叫他來傅家,他本身並不是很樂意的,因為要見的人,是傅寒深的母親,但凡對於傅家人,他心底不知在何時開始,隱隱有了抵住。
然而卻不曾想過,來了這裏後,居然會見到這麼有趣的一幕。
實在不算白來。
盡管很刺眼也很時時刻刻讓人覺得諷刺。
宋言雙手攥了緊,並不想跟他有任何語言上的針鋒相對,然而她的次次後退,卻一而再的成為他前進逼迫的籌碼,再好的忍耐力,在他咄咄逼人的視線跟語言裏,也終歸化為灰燼。
他到底是多希望,她能恨他?
她咬著牙,陰沉而憤怒的視線直視他,與他帶著譏諷笑意的眸子在空中相撞,仿佛無形的視線裏,彼此早就在鬥個你死我活。
她覺得,真像兩條瘋狗。
彼此對峙了良久,空氣仿佛在對視的視線中僵硬了不少,宋言咬著牙,正想反擊時,身後走廊卻傳來傅寒深低低淡笑的聲音,平淡無奇地問,“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