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1 / 3)

釋惟悠悠轉醒,聽到門口的動靜又飛快地閉上眼睛,她裝得很像,連呼吸都刻意放慢放平緩。就算閉著眼睛,她也能感覺到有人站在他麵前,高挑的身體遮住窗外投來的光線。

那人遲遲不願坐下又或者挪個地方,這片陰霾就一直籠罩在釋惟麵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釋燃終於沒了耐性,“還打算裝睡到什麼時候?”說著自己拉開病床邊的椅子,他這兩年越來越講究,不管坐哪裏都要拿出懷裏的手巾擦兩下。撣去並不存在的灰塵,釋燃堪堪坐下,抬眼正洽碰上釋惟看向他的眼睛。

因為流產手術釋惟瘦了很多,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釋燃盯著她的嘴唇看了好久後生硬地偏過頭去,“釋惟你又在挑戰我的耐性了。”

床上的人肉眼可見地僵住,輸液的手緩慢地蜷起來握成拳。但她還是沒說話,好像隻要不搭話,釋燃就沒辦法拿出證據來。

釋燃看著釋惟的動作沒忍住笑了聲,他挑著眉問釋惟:“讓我想想,到底是哪件事更嚴重一些呢?”

修長的手指敲了兩下額角,“是你趁我不在讓醫院了的人替你傳話這件事讓我更生氣一點,還是你三番兩次把保姆送來的補湯掀了這件事更讓我生氣一點?”

釋惟握成拳的手開始顫抖,她本來想坐起來的,但小腹的疼痛加上懼怕讓她一點力氣都沒有。這麼說也不準確,釋惟沒辦法起來更多是害怕,身體上的疼痛已經可以習慣了,她至今都猜不到釋燃到底還能做出多少瘋狂的事情。

這種未知的恐懼讓她懼怕,害怕自己做的事情被他知道後要受到什麼懲罰,也害怕幫她傳話的那個小護士,是不是已經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了。

釋燃自說自話,突然理清先後順序了,又抬起頭來笑著答道:“應該是後者吧,畢竟前麵的我已經發泄過了。釋惟你說我多疼你?你都犯了那麼大錯了,我都能替你找個背鍋的。”

釋惟眼睛瞪大很大,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霎時白得像一張紙。她顫抖著撐起上半身,簌簌發抖地問釋燃:“你把那個小護士怎麼樣了?!”

釋燃沒說話,隻一臉高深地笑著看著釋惟,這種問題難道還需要說出答案嗎?

“釋燃!你這個畜生!”

幾秒後,釋惟終於忍不住尖叫著哭罵出聲。罵釋燃,也後悔自己再一次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她的哭聲很大,撕心裂肺的驚叫穿過病房蔓延到整個,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開門進來看一眼。

釋惟此時此刻沒別的想法,隻想去死,什麼怨恨,什麼求生欲,什麼想念母親和弟弟在此刻都蕩然無存。她隻想去死,隻想解脫。

十年的折磨,早就把她大小姐的心性和驕傲磨得一點不剩。一想到望不到頭的黑暗折磨,還有那個已經不存在了的善良的小姑娘,釋惟隻想去死。

她掙脫輸液的針頭,枯瘦蒼白的雙手抓著釋燃的衣擺,跪在床上哭喊道:“你把我殺了吧,你殺了我吧!”

旋即尖叫聲代替了哭喊,釋惟被釋燃抓著枯黃的頭發連拖帶拽地拽到跟前,頭皮上鑽心的疼痛讓釋惟除了尖叫再也沒辦法說出別的字詞,隻剩眼淚蓋滿削瘦的臉龐。

先前還笑得文雅的釋燃像戴上了麵具一樣,臉冷得像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惡魔。

他彎下腰貼近釋惟,另一直手捏著釋惟的下巴,桎梏著將釋惟的臉抬起來,“釋惟,我雖然已經發泄了大半的怒火,但我沒說過我已經消氣了吧?”

釋燃頓了下,語氣中帶著點不解:“是葬禮那天你沒見夠嗎?那你可以和我說啊,我可以多讓你呆會的,你為什麼不和我說呢?”

他越說語氣越重,手下的力道也越重,釋惟的臉被他捏得發紅。

“為什麼不和我說,卻要讓別人通風報信?啊?說啊!解釋啊!”

釋惟覺得自己的下頜骨都要被捏碎了,別說解釋,她連叫聲都發不出來。他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中擠出來,“你……還……還有臉……提……葬禮……”

破鑼一般沙啞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聽得釋燃覺得難受,他稍稍鬆開了一點,釋惟猛地咳了好幾聲,臉上因為充血紅成了豬肝色,和漂亮一點都沾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