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依然爭戰不休,沒有一天是安穩的,不過去人界的靈人終究少了許多,域主、府主、宗主那些五境以上大能們,或明或暗地都放了話,少去那邊轉悠,出了事沒誰好意思去管。
人界修行者還是大大小小地分出了許多個圈子,今天你想領導我,明天我想領導你,誰也不服誰。坦倫堡依舊自詡為人界的修行者領袖,其他人也沒誰去戳破他的謊言,該尊重時,禮節一點兒也不缺,但是自己該做什麼還是照舊去做,也不拿坦倫堡的話做什麼數。
冥界的公爵們還是各有各的愛好,虹蚋依舊喜歡站在不歸海的邊上發呆,每當有一個逐浪的黑點遊到他的腳下,他都要細細地瞧上許久。蝴蝶還是喜歡開那沒有止歇的宴席,一旦高興起來,就會喚上一個其貌不揚的冥鬼唱上一些亂七八糟的曲子。
鄭家灣,鄭東一家終於因為開賭進了局子,論罪行輕重,最早放出來的居然是鄭陽,他年紀最小,除了嘴花花,也沒有什麼實際的逆跡,所以就判了個脅從。
他出來後賭博的事是再也不敢幹了,想起家裏那幾畝地撂荒了許久,就想把它們種起來,等爹娘哥哥姐姐們回家,也好有個熱乎飯吃,當他扛著家裏那把生鏽的鋤頭來到地裏,竟發現田裏早就種滿了莊稼,他問了許多人,誰都說不出來,那地究竟是什麼時候,被誰種下的。
有一天,民政局的找到他,發了個烈士人家的牌匾給他,弄得他摸不著頭腦,打聽以後才知道,是哥哥鄭方的。可是哥哥鄭方不是早就死了嗎?
他突然想起該去給哥哥鄭方和鄭太上個墳了,鄭方屍骨沒回家,鄭太的屍骨早不知去了哪兒,但爹娘有錢時,還是替這兩個兒子修了墳,清明冬至的,也會來燒些紙。
那天他去了哥哥的墳頭,就見一個年輕人站在鄭方的墳頭那兒發呆,他以為是他哥的朋友,這些年以來,總會有他哥的朋友偶爾過來,都是到墳頭看一眼,就匆匆走了。所以他也沒在意。
然而,當他走近那年輕人的時候,那人突然回頭對他笑了笑,他頓時感覺一陣眩暈,陽光耀眼無比。
以後的日子裏,他逢人便說,他見著哥哥鄭方了,人都說他見了鬼,他一個勁地搖著頭“不是鬼,是人!”
許多年後的一個夜晚,那時候鄭家灣定波湖邊劃作了旅遊區,一對小夫妻偷偷摸摸從賓館溜出來,跑到湖邊賞夜景,璀璨的星光之下,卻聽見不知從哪兒傳來了一首小曲,曲調蒼涼、悲鬱,一聽就不像是人界的歌謠。
“去了來,來了去,都遭那螺旋罪,活著,便是那肚裏的三餐、身上的衣衫,就算明天投了不歸,去了泥沼,成了那石礫,再用那釜來蒸、風刀解,磨成骨粉,燒做灰塵,回頭來還不是三界夢裏遊,一樣的歸程,終歸隻是個家呀,乖乖,你以為有什麼乾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