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吟自己也記不清自己多少天沒洗澡,薑氏給他送去的衣服他想得起來的時候倒是換了兩回;眼下終於緩過了勁兒來,他回來的第一件事毫無疑問是沐浴更衣。
薑氏先他一步回了宮院準備,等他回來時房裏的浴湯已經準備好了,幹淨衣裳準備好了,有關他的日常一切瑣事薑氏都已經準備好了。
彼時樓千古和薑氏都在院裏等著呢,他一踏進院門口,樓千古當即便先捏住了鼻子。
樓千吟看她那嫌棄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坨臭臭的豬屎。
樓千古道:“噫,嫂嫂,你聞到沒有,好大一股餿臭味。豬圈裏關久了的豬身上差不多就是這個味道。”
樓千吟原本想著回來洗個熱水澡吃頓飽飯再睡個好覺,在太醫院待太久了,那種迫切的心情使得他走路都比平時健步如飛,盡管目前他還是個身染瘟疫沒有痊愈的病人。
可他忘了,宮院裏還有這麼一個一天不氣他就渾身皮癢的玩意兒。
現在大家都沒事了,樓千古當然又有了玩鬧的心情。或者這對於她來說,更是一種喜悅,一種對樓千吟才有的歡迎禮。
薑氏眼神明亮,顯然很歡迎他回來,靦腆地笑著,擰著手道:“其實也還好。”
樓千古唏噓道:“什麼也還好,你看他那麼多天不洗澡不換衣服,都在那一間房裏,渾身都充斥著一股男人的惡臭味,啊喲,要命喲。”
薑氏便緩和道:“千古,你還是忍忍吧。你哥也不想的,他那麼愛幹淨的人,他心裏也很不好受。”
這話樓千吟聽來可一點都不覺得安慰好麼,反而像是在樓千古的基礎上又給他補了一刀。
樓千古捏著鼻子跟薑氏交頭接耳,道:“那嫂嫂你到底聞到了他身上的味兒沒有?”
薑氏亦小聲地跟樓千古交頭接耳:“是有一點,但……”
樓千古道:“很臭是吧。”
薑氏:“也沒有很臭。”
……那種嫌棄的氛圍讓樓千吟感覺自己就是個受人指指點點的臭乞丐、流浪漢。
樓千吟本來不想跟她們一般見識的,也禁不住冷笑道:“既然我這麼臭,那先前是誰在我麵前擔驚受怕、哭哭啼啼,生怕我撒手人寰了?”
說著他就拿捏著樓千古的語氣,又道:“‘樓千吟你別死啊’,‘嗚嗚嗚混蛋樓千吟你回答我啊’,”他自個都抖了抖,“我聽得都渾身起雞皮疙瘩。那哭得像條鼻涕蟲的樣子,嘖嘖嘖,當時真該讓你拿鏡子好好照照,多可憐,就像個無家可歸的棄兒一樣。”
樓千古被他戳中了要害,當即跳腳,跑出屋簷下就來堵他的嘴,道:“快快閉上你的臭嘴!簡直汙染空氣!”
她沒樓千吟高,樓千吟摁住她綽綽有餘,還對著薑氏道:“嗬,還有你,是哪個借著風寒,就去太醫院住我隔壁賴著不走的?是哪個還求著要我給她試藥的?自己淨幹些蠢事兒還好意思嫌棄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