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纓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染滿了魏景辰的鮮血。那上麵的溫度漸漸涼透,幾許潔白的雪花飄落在通紅的手背上。
魏景辰沒有了呼吸。
可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報複的快感。
她不是不記得,當初在軍營裏她毒發時,魏景辰竟破天荒地到處尋找解藥時的光景。迷迷糊糊之際,外麵殺喊和火光衝天,魏景辰將自己的衣袍裹在了她的身上,最終把她留在了營帳內……
可是血與債,怨與恨,豈是他的一念仁慈能夠化解的?
***
魏景辰一死,腐朽的大魏統治緩緩落下了帷幕。
這場動亂,從開始到結束,經曆了將近十年的時間。
十年光景,她從一無所知的侯府嫡女變成了叱吒沙場的侯門女將;他從磨礪隱忍的侯府公子,最終變成了站在頂端、睥睨天下的王者。
新朝建立,諸事待興。
自建朝起,新皇便遷都金陵。
徽州也還是從前那片熟悉的土地,隻不過四十萬兵馬分散開來,一部分戍守西蜀,一部分戍守北疆。
而前朝的威遠侯重新被封超一品鎮國侯,統領兩方兵馬。
雖是統帥主將,但新鎮國侯不必親自鎮守邊疆,仍與妻兒安居徽州。
敖戰生五歲了,雖是人人喜愛的小侯爺,但他小小年紀十分嚴謹自持,鎮國侯在教養他時從不馬虎,騎馬射箭都帶著他,他又是從小在軍營戰亂時長大的,耳濡目染,因而對打打殺殺十分癡迷。
阿生最崇拜的,除了父親鎮國侯,還有便是他那唯一的長姐姐夫了。
蘇恒親自到徽州來時,阿生姐夫姐夫地叫個不停。
鎮國侯攜夫人姚如玉,領著全府上下見禮,斥責阿生沒規矩。
蘇恒雖是阿生的姐夫,可如今身份全不一樣了。
蘇恒摸摸阿生的頭,道:“無妨,往後還繼續叫姐夫,我喜歡聽。”
他不是空手來的,身後浩浩蕩蕩的儀仗隊,排至了城門,所抬來的聘禮,幾乎整個侯府都堆不下。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新皇娶的皇後是鎮國侯唯一的嫡女。為表誠意,新皇還親自去徽州下聘。
敖纓早已是安陵王妃,蘇恒登基後,她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後。
隻不過蘇恒曾允諾,定要給她一場風光大嫁。
她自是不會從徽州大老遠嫁去金陵,蘇恒親自來下聘以後,便會將鎮國侯一家接去金陵,觀封後大典。
敖纓穿著皇後吉服,在那一天裏受百官朝拜,她與蘇恒相攜著手,出雙入對。
她一抬眼,便能對上蘇恒看下來的視線,彼此交彙,心意相通。
夜裏宮宴時,群臣喝得東倒西歪,十分盡興。
鎮國侯紅光滿麵,姚如玉連連在旁勸他,少喝些。
阿生暫且交給樓千古去看著了。
阿生與樓千古玩得也甚好,除了敖纓這位長姐,也喚她一聲“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