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焰抱著渾身血汙的楚瀚一動不動,整個人就像僵成了一塊石頭,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浮花夫人剛才被他一巴掌拍成重傷,跌倒在地上半晌動彈不得。

咳出幾口血後,她勉力支撐著坐直身子,看著石像般的霍焰開了口。

“肉盾術根本無法可解。一朝是肉盾,一生是肉盾。霍門主,如果不殺了楚瀚,你就會永遠被公孫德牽製,拿他無可奈何。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殺他,所以決定自己出麵當這個惡人。如果你想殺了我替他報仇,我不會還手,請便吧。”

霍焰知道自己被浮花夫人騙了,他恨得目眥欲裂。

“所以你根本就沒有解術之法,提出要見楚瀚隻是想找機會殺了他。”

停下來喘息片刻後,浮花夫人又勉力道:“雖然我殺了楚瀚,但是他的魂魄可以再入輪回,你還有機會找到他的轉世。不像我的雲瑟已然魂飛魄散,再也沒有機會重續母女情。”

“你為什麼一定要殺了楚瀚?他已經修到了金丹期,隻要再進一步成為元嬰期修士,我就能把他的元神從身體裏引渡出來,重新為他找一具身體了。”

元嬰期修士已經修煉出了元神,化神期修士才能元神出竅移神換體,不過修為更高的大成期修士能夠幫忙元嬰期修士移神換體。

“霍門主,你能想到這一點,難道公孫德會想不知道嗎?他為什麼一再用‘自殘’的方式讓楚瀚反複受重傷,就是不想讓他順利修煉到元嬰期。否則你為他移神換體,那肉盾術不就白廢了嗎?”

浮花夫人的話一針見血,讓霍焰啞口無言。

“霍門主,殺死楚瀚的人雖然是我,但害死他的人卻是公孫德。如今你沒什麼可顧忌的了,與其抱著楚瀚的屍首坐在這裏悲慟,不如去殺了公孫德報仇。”

霍焰驀地抬頭:“你知道公孫德現在在哪兒?”

“肉盾一術,施術者需要運用自己的心頭血方能驅動。楚瀚一死,公孫德會有感應。你身上也濺了楚瀚的心頭血,修為又足夠高,應該也能間接感應到他的位置。你且好好凝神感應一下試試。”

霍焰下意識地閉目凝神,片刻後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懷裏的楚瀚,滿臉煞氣地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洛陽邙山,翠雲峰。峰巒之間,陵墓無數,曆代帝王名人大都葬身於此。

公孫德躲在一處深埋地底的王陵中,已經重新引燃了自己煉製好的五十六盞魂引燈。

燃燈並不容易,需要驅動體內的真元之氣,方能在指尖上逼出一簇火苗點燃燈芯。

他用了三天時間,才陸陸續續地燃亮了所有魂引燈,消耗了不少真元。

五十六盞魂引燈全部亮起後,公孫德從在燈盞中間開始凝神聚氣地打坐運功。

他需要從燈芯跳動的紅蓮業火中汲取靈力,來補充自己庫存告急的真元。

鬼火幢幢的墓室裏,四處一片死寂,公孫德蓄氣丹田,緩緩將汲取到的靈力運轉於全身經脈之間。

突然心頭微微一跳,打破了他平緩的呼吸。

那是楚瀚的死,讓公孫德有所感應,他難以置信地睜開雙眼:不是吧?他居然死了!有霍焰護著他怎麼會死呢?

楚瀚死了對公孫德很不利。寶貴的人肉盾牌沒了,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重新施術製成新肉盾。

在這個人世間,能讓霍瀚重視到可以放仇敵一馬的人選可不是那麼好找的。

公孫德實在想不通,楚瀚為什麼會死,他甚至還琢磨了一下是不是自己施的術法出了什麼問題。

鬼冥門的那些妖邪之術,公孫德因為跑路期間東躲西藏,無意中在一個藏身的山洞裏發現的。

那個山洞百年前是鬼修大能百裏雄的修煉之所,他曾經把自己的獨門秘術時刻在牆壁上。

後來山洞在一次地震中有部分坍塌,刻滿字跡的牆壁大都四分五裂,很多字都湮滅不見了。

所以公孫德發現的相關術法都不完整。

無論是傀儡術還是肉盾術,他都是根據殘缺不堪的文字自己試著練,隻學了一個半吊子的水準。

公孫德還沒琢磨出一個相關結果來,突然感覺到一陣強大的神識正在逼近,頓時心裏一凜:

是霍焰來了嗎?怎麼楚瀚一死,霍焰就這麼快找來了我的藏身之所,難道是跟肉盾術有什麼關連嗎?

公孫德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偷師別人的術法不是不可以,但如果隻是一知半解的話,很可能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公孫德再次果斷想要跑路,這回他連自己好不容易煉成的幾十盞魂引燈都顧不上拿了,爭分奪秒地就開溜。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溜出墓室,就有一股巨大的壓力以雷霆萬鈞之勢從天而降。

他整個人活像一隻蒼蠅似的被大力拍向地板,拍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四肢全部扭曲變形,肚子也裂開了,腸子流了一地。

公孫德平時不會這麼不經打,可是他近日消耗了大量真元用來引燃魂引燈,導致修為至少降了六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