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南方霧靄繚繞的秋天不同,北方的秋天晴朗、高深。似乎不同於南方景致的宛轉悠揚,此刻通往京城靜謐的山穀裏,豔陽高照,天空湛藍清爽,周圍群山層林盡染,紅色、黃色的樹葉錯落有致,雖有肅殺之氣,但是不失絢爛。一小隊馬車安然的行於山穀之中,車隊最前方栗色駿馬之上是一個青年男子,並不十分帥氣,但是棱角分明的黝黑臉龐,冷峻的雙眼,雖不動聲色,但靜靜的觀察著周圍的風吹草動。隊伍的中間是一輛略顯古樸的馬車,簡單的紋飾與京城浮誇奢靡之風似乎沒有半點關係,午後的微風輕拂,車窗裏一席青色紗簾隨風飄動,影影綽綽的映出車內幾個人的身影。
“阿娘,之兒很喜歡北方景致,尤其是這漫山遍野的紅葉,好生壯麗!”一個清脆的少年聲音自車中響起,這聲音的主人應該還在向著少年的轉變,有著孩童聲音的稚嫩,又夾雜著一絲少年的沉穩。轉看這聲音的主人,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一席青色衣衫,白淨的小臉,配上紅潤的嘴唇,有著讓女孩汗顏的美麗,但是他最出色的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雖然不是非常的大眼,但是黑眼球如同絢爛的寶石,目光如炬。坐在他對麵的杏色衣裙女子噗嗤笑出了聲,說道“小公子,不知是誰前兩天拉著南都府上的柱子,大哭著嚷嚷不去北方,不去京城。”她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並不是十分驚豔的美麗,但是瓷白的臉龐,溫和的笑容,讓人腦海中隻閃過一個詞“溫潤如玉”。自稱之兒的小男孩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笑了,莞爾道“那還不是學堂裏的子修騙我說北方隻有漫山荒草和皚皚黃土坡。”此刻,坐在馬車正中的女子也被逗笑了,她憐愛的摸摸之兒的頭,笑道“阿娘知道之兒一定會喜歡北方,喜歡京城的。”之兒用自己的小胳膊支在窗欞之上,繼續認真的觀察窗外的一草一木,青色紗簾被他挑起,被喚做阿娘的女子順著打開的紗簾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目光沉靜如水。
杏衣女子望著沉思的女主人,默默的想十年如同轉瞬,主子容貌並未發生太大的變化,以前爛漫的粉色衣裙早已被悄然收起,如今一身淡淡的紫色,烏黑的雲鬢晚起,不再有耀眼的步搖珠花,隻是用一支玉蘭玉簪挽起,圓圓的眼睛和小巧的嘴巴不再如以前那樣總是彎彎的,平靜出奇。紫衣女子似乎感覺到她關注的目光,轉頭望向她,淡然一笑“明玉,我沒事的。”杏衣女子聽到這樣一句話,突然鼻子一酸,趕忙轉過頭去。就在這時,車隊突然停了下來,前方騎馬的男子折回到馬車邊,俯下身,輕聲回稟“公主,已出望川,前麵不遠就是城門了。”所有人都望向紫衣女子,她緩緩的問道“申澤,臨行之前,是否已經知會宮裏,此次輕車簡行,不必動靜太大?”馬上被換做申澤的男子回到“按照公主吩咐,隻有太後和朱貴妃知曉,皇上和璃姑娘都不曾知曉。”公主頷首,“很好,我再說一下規矩,明玉和申澤到了京城不要再稱我為公主,未亡人理應承夫君諡號晉國夫人,之兒一定要守規矩,不可如在家一般肆意妄為。”眾人皆應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