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叔怎麼會有如此懷疑?”
“這麼說,溫語真的是我跟她的女兒了!”郝向東突然就閉上眼睛,遮掩住眼底最深的痛楚。
裴少北看他一下哀傷了的麵容,突然有些不忍,點頭:“是!溫語是你的女兒!鑒定報告上的確這麼寫的!”
郝向東猛地抬頭,對上裴少北的視線。
“郝叔,溫語是你的女兒!”裴少北再度沉聲說道,看著郝向東的視線,“她身上的基因與你的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相似吻合,血樣的確是我讓啟航從手術室裏拿走的!”
“.......”郝向東沉默了。好半天,他才幽幽吐出一句話:“她居然是顧錦書,居然是裴震兄的前妻......她居然走了,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丫頭了.......”
“郝叔?”
“她死了是嗎?”
“你說顧錦書林素?小語的母親嗎?”
“是!”郝向東沉痛著一雙眼睛,他知道溫語的父母都死了,隻是他真的不願意相信。
“是的!我們親手入殮的!”
“少北,你先出去!”郝向東突然說道。
裴少北微微一怔。他聽出郝向東聲音裏的哽咽,那樣的悲慟,他突然懷疑,這個男人跟父親一樣,深愛著顧錦書,又是一個陰差陽錯分手的悲劇嗎?
“出去!讓我自己安靜一會兒!”郝向東的語氣沉靜了下去,刻意壓製著,可是聲音走了調:“給我半小時!”
裴少北沒有勉強,走了出去,他知道,他需要個空間來消化。
病房外,安安靜靜的,重症監護室裏,郝倩還在昏迷中,意識尚不清晰。
四周安靜的,旁邊的房間被關上了,隻有郝向東一個人。
他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
可是,透過玻璃的一絲縫隙,裴少北還是看到了,郝向東此刻靠在沙發的椅背上,目光空洞,眼神望著另一側寂靜的夜色,一側的臉被夜色籠罩著,給人一股冷漠的不可接近的陰寒。
裴少北不知道告訴他這個事實怎樣,他知道即使不說,他問了,也必然很快知道。隻是,他怎麼會懷疑小語身份的?郝叔的高深莫測讓他覺得驚懼了下!
郝向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到此刻,他沉浸在溫語是他女兒的震驚裏。許是怕人看到什麼,他伸手將燈關掉了,隔絕掉一切的視線。又一次回到了沙發上。
他從來不知道,從來沒想到,若不是溫語的突然出現,若不是溫語跟她那樣的相似,勾起他對陳年往事的懷念,許以清又那樣反常的舉動,他不會興起調查她的下落。他原本隻是想要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她到底是不是林素或者顧錦書,可是那個懷疑在溫語在手術室輸血時更加深了,那個長得十分像丫頭的女孩居然跟他一個血型,罕見的熊貓血,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溫語到底是不是如他懷疑的那樣!
傳來的報告說林素在桐城生活了七年多,而他在桐城同樣生活了七年多!會是那麼巧合嗎?如今確定小語是自己的女兒,他才知道,原來她竟然是顧錦書!
丫頭,你離開之前的那個男人,是因為他負了你!可是我郝向東不曾負你,為何你要離開我?居然有了我們的女兒,為什麼你還要離開我?而且是走的那樣決絕?丫頭,你怎麼可以騙我說你跟你的前夫去了德國?你知道我去德國找了你一年嗎?找到心灰意冷,找到我覺得世界跟誰在一起都無所謂了!你卻懷了我的孩子,活的那樣辛苦,丫頭,你讓我怎麼辦?你怎麼可以騙我?
是不是因為他找的時間太短,所以如今才會有了這樣的報應,讓他跟丫頭分離了那麼多年,父女分離多年,他甚至不知道他還有失散在外的女兒!這一生,他錯過了什麼?
郝向東靜靜的攤開雙手,這雙手雖然為了全省人民盡力著,可是卻沒有抓住他一生的幸福!他失去了什麼呢?丫頭,我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冷凝的麵容染上痛苦和掙紮,郝向東攤開的雙手緩緩的捂住臉龐,壓抑下那沉重的讓他快不能承受的痛苦,丫頭,你為什麼懷著我的女兒要離開?為什麼?
黑暗裏,那低低的,悶沉的,宛如野獸般壓抑的嗚咽聲讓站在外麵的裴少北有些錯愕,可是他看不見裏麵,裏麵一片黑暗。隻是這樣脆弱的郝向東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