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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於5月24日晚11點50分。

午夜,緩步走過樹林,來到一個陰暗的角落,隨意地從耳朵上取下夾在那裏的煙,把玩著,我又想起了那個人的話……

“這真是奇跡!被貨車撞飛竟然沒有任何外傷,但是你的內髒受損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那一刻,我感到他的衣服變成了黑色,很深邃......

“雖然沒有外傷,但你的心髒、肝髒、腎髒、消化係統、循環係統、呼吸係統都出現了大量裂痕,而且有嚴重的紊亂,裂痕也在逐漸擴大……”“我還有多長時間,你直說吧。”“隻有兩天,還有,你的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這兩天裏,你不能進食、不需要飲水、也不用睡覺,但尤其不能吸煙,那會導致你立即死亡。本來我應該把你留下做更深一步的檢查和實驗但到你時間不多了,就不留你了,可惜啊!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真奇怪,內傷成那樣內髒還能繼續維持工作……”又研究了一會,他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事一般:“行,給你這塊表,還有你的手機,再給你一個火機和一根煙,自己掌握好,提前幾分鍾解決是不會有痛苦的,發作的話可就不好受了。再給你一些錢,去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吧,想做什麼就抓緊時間……”我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上倒計時47小時50分……今天是5月8日,一個灰色星期五。

隨意的告別了神經質的醫生……

把玩著煙,一根最普通的煙,很便宜、但也很致命,對我來說。我想起了那首“香水有毒”,自嘲的一笑,我終於鼓起勇氣踏上了我人生最後的旅途。

兩天,我能幹得了什麼?放縱?沉迷?還是睡覺,在不知不覺中死去?我想到一本書《假如給我三天光明》,但我呢?雖然能看見,但生命即將終結,又有什麼用?

我準備先回家一趟,報個平安,也算少讓父母擔點心吧。我該怎麼回去?公交車?出租車?原來的奢侈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但我還是選了公交車,並不是我思想覺悟怎樣高,什麼低碳環保之類的,隻是因為懶得打車而已。來到,車站,才想起末班車已過。無所謂了,我就走回去好了。

城市的夜生活是那麼的炫麗,燈紅酒綠,雲霧彌漫,紙醉金迷。想起醫生說的話,這就是享受生活麼?這不是我想要的,這是沉迷、是放縱。繼續漫步在夜色下的街上,現在不像白天,時時有人向你迎麵走來,毫不避讓,就等你閃開,你若不閃就隻有兩種結果:一是它撞倒你,它道歉後離開,過一會你就會發現錢包丟了。另一種是你把它撞倒,迎來它的破口大罵和索賠。

到家了,一共二層、四合小院、公共廁所。很小,但是很安逸,很美好。

走到門前,父母不在家,看來我的擔心倒是多餘的了。又回到了溫暖的家,家給人的感覺,總是溫馨的,但是我就要離你而去了,杯具,不說了。放下手機、200元錢,我拿出了筆和紙,猶豫了一下,寫到:

爸、媽,朋友的父母去國外旅遊了,他一個人沒事幹,我去陪她住兩天就回來。勿念。兒子

放下筆,我感到自己的臉上有水,哭了麼?我不是在逃避,我隻是不想提前看到父母傷心,不顯然他們再多為我操心,這也有錯麼?也許,我走了之後一切都與我無關了、都會隨著時間淡去、不會有人記得我、悲傷被遺忘;又也許,是我還不想死,希望奇跡會出現,雖然我知道這不可能。走出家門,回頭望了一眼,熟悉的小家,在黑暗中依然顯得那麼親切。對門張叔家有聲音傳來,這麼晚了在幹什麼?過了一會,一個我不認識的大叔走了出來,耷拉著臉,背著個大號旅行包,提著一個巨大的黑袋子,看到我,先是一愣,顯然是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人出來逛悠。接著,他就無視我的存在,直接提著東西吃力而蹣跚地向院門走去,我一想,估計是張叔的親戚什麼的吧。於是我走上前說:“大叔,看你這麼累,我來幫你一起抬出去吧。”那人麵露難色,放下了東西,盯著我。他的眼中好像有一條小蛇一般,光影流轉,紅色的小蛇在瞳中遊動,看得我背後一涼,冷汗順著脖子一直流到腰。他想了一會兒,說:“行,謝謝你了小兄弟。”他的聲音,低沉又沙啞,像砂紙磨出的聲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