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汽車緩緩駛入我們那小縣城的時候,看著林立著的平房高樓,我看紅了眼,盡管..盡管我心如鋼鐵,而我依然還是少年心性.爸爸沒說話,看著車,盯著窗外,我也沒說話,我也看著窗外.這是我第一次進城,盡管我已經十六歲了.
耳邊響起那些婦女繞耳的唧喳和汽車的轟隆聲,卻沒有困繞我內心的波瀾.
經過一個小時的顛簸,我們到了車站.當車停在了寫著車站的地方的時候,我和爸爸隨著人流下了車.
爸爸說:"跟我來"
我默不做聲的跟在爸爸身後,爸爸無比熟悉的帶著我穿越著淩亂的街道和走廊.我們停在一個麵館前.聞著香噴噴的粉條的時候,肚子反射性般跟著叫了起來.沒有語言,我跟著爸爸身後找了個葦子坐了下去.
我環顧四周,看著這陌生的環境.來往的車輛,寬闊的道路.林立的房屋.以前我一直覺得我們鎮的學校應該算是高樓大廈了,現在感覺,那五層的高大形象在我心裏變的那麼的微弱.
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人群,車輛,突然在我眼前變得那麼的模糊,變得那麼的不真實,宛如一些都像虛幻,虛幻得我的心都不禁感到一陣空落.
當一陣夾著雞蛋的氣息飄入我的鼻子的時候,我才緩過神來,看著麵前的麵條,一碗大麵,配著青菜,雞蛋,點綴了一些作料,這樣豐富的麵條曾經一直都是我的夢想,在學校那刻,吃著五毛錢一碗的粉條都感覺無比享受,看著旁邊的雞蛋麵,一度想,如果能天天吃上這粉條該多好啊.現在這也是我的夢想.
凝視著眼前的豐盛早餐,突然之間盡然沒有任何的食欲,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爸爸在一邊自顧的吃了大半碗了,半天沒見我動筷子,說,怎麼還不吃.
我"哦"了一聲,夾了一口放在嘴裏,那美味竟然沒嚐出一絲的滋味.爸爸也沒再多說一句話.或許已經習慣了吧.
一個早餐的插曲過後,我跟隨爸爸走向長途車站的方向,正直正月初,寒冷的北風刮得臉上一片緋紅.背著裝滿衣服的袋子,沿著爸爸的背影就這樣走了過去.
爸爸從我手裏拿過錢,我從爸爸手裏接過車票後,我踏上了那輛比我家還略顯寬敞的臥鋪車,躺在車座上,彎曲著腳,躺著.透過車窗,依舊看到爸爸還不時的看著這邊,我沒說什麼,他也沒說什麼.當我眼神望過他那邊的時候,迎過我的眼光,停刻了幾秒,轉身離去.
我沒在看他的背影,我將目光依向天空,依向我即將要去的南方,不知幾時.天空已經慢慢的飄起了小雪.我的目光隨著雪,飄向家的那片天空,心中不覺竟然泛起一種難言的感覺,突然間感覺,爸爸的背影不再那麼可恨,當我再次將目光依向爸爸離去的那條小道時,已然不見那弱小的身影,連腳印也被來往的步伐給踏得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