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國三十一年。
寒風蕭瑟,皚皚白雪中,隱隱梅花香。
一片雪白之城裏,鑼鼓聲喧囂,喜慶的隊伍浩浩蕩蕩行走在大道上,格外刺眼。
今日是熹國大將軍蔚千渠迎娶將軍夫人的日子,因是大雪,大街小巷人跡罕至,但為了彰顯將軍的排麵,主道依是掛滿了喜慶的紅燈籠,奏樂、迎親的隊伍更是長足幾十米,引得看熱鬧的百姓紛紛讚歎,當今聖上對蔚家的寵愛真是到了極致。
顛簸的馬車裏,一身華麗婚服的女子,掀開蓋頭,深褐色的眼眸環視了一圈布置精美的車內,嘴角泛起一絲嘲諷,棄妃嫁名將,本是奇恥大辱,這蔚家卻不得不敲鑼打鼓,昭告天下,看來蔚家也並沒有看上去那麼春風得意。
也是,蔚家擁兵幾十萬,被稱為戰神的蔚千渠不僅戰功赫赫、能力超群,還深得人心、一呼百應,這放那,都得招人嫉恨和防備,何況熹國皇帝又是個愛猜忌的小人,自然容不得他們風頭過盛。
“嗬嗬。”渠蘭庭想到自己都自身難保,竟然還在為別人操心,頓時覺得好笑。
亡國公主、太子棄妃、帶罪之身,這隨便一個罪名拿出來,都夠蔚家為難她千遍萬遍的了,何況她如今還皇上親賜之人,是蔚家人眼裏是除之而後快的釘子,想在蔚家安安生生,恐怕沒那麼容易。
哎,棄子就是這麼可悲,在深宮不被人待見,在外牆也不過是螻蟻偷生。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那麼多苦難都沒把她的命拿走,還有什麼可害怕的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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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前廳,紅綢飄舞,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而後院的臥房,卻紅燭映人麵,安靜得嚇人。
渠蘭庭坐在喜慶的婚床上,頭上的飾品太過繁重,雖是冬末,她卻被熱出了一層薄汗。
“夫人,將軍得晚些時候才能來,您要乏了,可先休息。”吉時已過,新郎官還未出現,一旁的丫鬟怕新娘想多,趕忙寬慰到。
“我不累,你們先下去吧。”渠蘭庭在心裏暗自一笑,娶個棄妃新娘,新郎會出現才有鬼。
“這……是。”丫頭們雖然也對新夫人不滿意,卻還是聽話的退下了,並貼心地關上了門。
渠蘭庭抬手掀掉了蓋頭,並將頭上的鳳冠也摘了下來,靜靜將房間四周環顧了一圈,冷冷清清,方才站起身來。
渠蘭庭雖是第二次結婚,但她對前一次的婚禮卻沒有多大印象,唯一記得是,那晚自己十分饑餓的在寢宮裏坐了一晚上,也沒等來那位身份尊貴的太子殿下。
預想今晚蔚千渠也不會出現,索性她就放肆起來,畢竟自己已幾個時辰滴水未進,為一個不相幹的人,新婚之夜餓死,到底還是不值當的。
這將軍府,雖比不上皇宮華麗,但也井井有條,別具一格。
新房布置得大氣溫馨不說,桌上的點心、美酒、紅棗桂圓花生更是應有盡有,渠蘭庭心生喜悅,找了個位置坐下,拿起一塊紅棗糕就吃了起來。
約過了半個時辰,把桌上的糕點都試過一塊,她才滿意的停下手,喝了幾口茶。
心想今晚終於不用再挨餓了,外麵就隱隱約約響起了動靜。
“將軍到。”人還沒靠近,她就聽見小廝啞著嗓子喊。
一陣發亂,這蔚千渠竟然會出現了,他不怕……
算了,此時婚房一片淩亂,渠蘭庭顧不了那麼多了,快速起身,收拾桌子、整理衣服,將鳳冠和蓋頭帶好,趕在人進來之前,將一切恢複好。
“夫人久等了。”一個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然後有人靠近。
她微微愣了愣,在還來不及反應之際,蓋頭就被掀開了。
一身大紅喜服襯著一張俊逸的臉映入眼簾,晃得她直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