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要先一步去搶占長安身邊的位置!
待到顧長安抱著兩隻吃了果子就呼呼大睡的小貓上樓,就發現小白虎也在他的椅子前睡著了。
它睡得並不安穩的模樣,眼睛上黑色的紋路微微皺起,顯得心事重重。顧長安去揉它眉心,小白虎就輕聲嗚咽了兩聲,伸出胖爪子抱住了他的手。
尖尖的爪子伸了出來,刺在皮膚上有些微微發疼。小白虎的肉墊緊緊貼著它,就像在努力地抓著些什麼。
“我們虎虎怎麼啦,是不是做噩夢啦?”他將小警長與小奶橘安頓好,便把小白虎抱上膝頭,輕輕地拍著小白虎的背脊。
“大概是見到了一些不愉快的過去喵。”尺玉說,“它太小了沒經驗,一口氣吃這麼多,還有得睡呢。”
顧長安看著尺玉比小白虎小了整整兩圈的身體,失笑著搖了搖頭。
窗外傳來打更聲,是城門就快關閉的提示。鬧哄哄的夜市步入尾聲,十裏八鄉的行商們要就著夜色,與同伴一同挑著貨擔回家。
顧長安倚在床頭,一手哄貓,一手拿著不知名的話本子慢慢地看。
貓咖自動關上門窗,進入了沉眠。
一夜過去,小白虎果真還睡著。
小奶橘今日依然要上靈隱,它年幼虛弱,離不了人。可若是把小白虎留在貓咖,顧長安也放心不下。
思來想去,便隻能將尺玉留在貓咖,帶著小白虎一同上山。
駕車的依然是三子,顧長安忍不住問他:“你是如何到盧老爺家的?”
“我麼?”三子笑開了,“這不是早年天下大亂,我父母被盧老爺一家救濟,在盧老爺家做活。我就也跟著在盧老爺家長大,等大了,因著拳腳利索,就跟在盧老爺身邊做事。”
顧長安點點頭:“這樣啊……”
“郎君可是缺人手?”三子問道,“您有事盡管吩咐我就是。若是想著人隨身伺候,不如去買些人來。您捏著他們的身契,他們不敢背叛您。”
顧長安搖了搖頭:“以後再說吧。”
聽出他對此興致缺缺,三子也不多言。
待到馬車過了飛來峰,三子拎起供奉的瓜果與顧長安一同上山,他才忍不住說:“郎君,你把小老虎給我抱吧。”
“多謝,你就幫我提著瓜吧。虎虎我自己抱。”顧長安道。
“哎。”三子應了聲,隻能跟著他往上爬。
那小老虎看著也就兩三個月大,身上還有蓬鬆的一圈絨毛。可抱起來已經有顧長安的整個上身長。
這大小,重量肯定不小。顧郎君隻是抱著走了段路,背脊便被汗水浸透了。
也不知顧郎君為何不用術法,或許是往來佛門重地,要對菩薩們心懷尊重吧。
三子想著,忍不住心下感慨道:哎,連成精的大貓帶崽子都這般費事,難怪我在家帶孩子也那般痛苦。
看來甭管是做人還是做貓,都不容易。
……
小白虎在睡夢之中,不住地下墜。
它被誰扔下來了,在天與天之間,從一個世界往另一個世界墜落。
這樣的下墜沒有盡頭,它被裹在風裏,絲毫反抗不得。
不知道過了多久,鼻端突然聞到了長安的味道。
清香的,帶著陽光的暖意,突破了長風,將它裹了起來。它似乎從雲端跌落到了長安的懷抱裏。
又好似長安自空中接住了它,努力地帶著它往上飛去。
它分明在下落,就像一顆失去了軌道的星星,隻能落在某一顆恒星上化作灰燼。
可長安抱住了它,那麼努力地想讓它回到自己的軌道上去。
小白虎迷迷糊糊睜開眼,它看到顧長安的側臉,一時間現實與夢境交彙,它心中無端升起萬般心緒。
它伸出爪子,用盡全力去抱住了顧長安的脖頸。
“嗷嗚……”
我不想的,我想你開心快樂,不想你這麼辛苦……
可是……
小白虎混混沌沌地想,可是……我是什麼時候,遇見的長安呢?
它想著想著,便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