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遠望著病床上熟睡的麵容發呆。
她基本上可以稱得上是老樣子,除了黑長直的頭發染成了時下最流行的深棕卷發,襯得她原本白皙紅潤的膚色有一種沉靜高冷的美。職業的淡妝平添了些許成熟嫵媚的味道,但是還是掩蓋不住她自內而外的青春純淨的氣質。昏睡中的眉毛微微蹙著,搭配著頭上一圈白色包紮帶,滑稽又可憐。
在過去的兩個小時之前,程之遠以為今天會像過去的每一天一樣,公寓-醫院-健身房-公寓,四點一線。在單身公寓孤獨的醒來,例行洗澡,吃早餐,收拾得當騎車到醫院,開始一天忙碌充實卻乏味的工作,然後下班去附近的快餐店解決晚飯後,轉道公寓旁邊的健身房花費2個小時。等汗水衝刷所有不該回憶的東西之後,再拖著精疲力竭的身體回到那個冷清的房間,沉沉睡去。
可是這一切都被兩個小時前的一場急救打破了。
方婧姝被抬進救護車的時候,已經處在半昏迷狀態了。滿嘴都是血腥味,幹涸的血跡和前麵的頭發混在一起,黏在她的臉上,遮住了她的雙眼,一路上看東西影影綽綽的。頭越來越暈,清晰的記憶隻停留在助理小王的失聲尖叫聲以及頭皮撕裂的痛以及一股從頭頂湧出的熱流。。。在倒下的那一瞬間,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希望自己的小助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發稿出去。
按照平常來講,這種普通的外科急救是不需要程之遠來參與的。雖然剛過30歲,但是他憑著優秀的學術背景和精湛的醫術,已經成為Z市第一人民醫院的神經外科副主任。加上人本身長得帥氣,待人接物都非常有修養,一時間成為了醫院的明星醫生。連醫院的網站首頁都以他的大幅工作照片為招牌,引來了無數阿姨粉和媽媽粉的關注。
醫院的領導們也都很欣賞這位專業又好學的後輩。雖說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但是有這樣一個人形活招牌,能夠很好的提升醫院的整體形象,他們也都樂見其成;再加上程之遠又是醫院副院長孟長廷的千金-孟圓的學長這一層曖昧的關係,於是程之遠就成了醫院重點栽培的對象,從去年開始就主攻和主刀專業的腦部手術,不再負責神經外科的急救和其他手術。
當時他剛剛結束一場耗時三個多月小時的手術,清洗完畢,剛剛坐在辦公室寫報告的時候,門被大力推開了。護士長張潔氣喘籲籲的說道:“程醫生,你快過來,有位病人腦部外傷,出了很多血!嚴醫生說你最好來看看”。
程之遠後來一直在想,為什麼他和方婧姝會以這麼“血腥”的方式重逢。他曾經在無數次的夢裏幻想過他們重逢的畫麵:也許會是在她喜歡的某個餐廳,不經意的抬頭,目光交彙,一眼萬年;也許會是在熱鬧熙攘的超市,在她喜歡的酸奶貨架前,不經意的指間相碰;又或者是在她喜歡打發時間的圖書館,看到她躲在角落看偵探小說...
但是命運似乎一直在和他們開玩笑。當他隨著張潔匆忙趕去現場時,方婧姝的床邊已經圍了一圈的人,裏麵竟然還有兩位穿警服的警務人員。
嚴朗一看到程之遠,長籲了一口氣,說道:“學長,你來看看。我們已經做了前期的急救了,傷口消毒了,破傷風也打了。但是聽這兩位警員說是用利器砸到的,我擔心有更嚴重的病情,所以最好你還是來看看下一步該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