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透過林立錯落的教學樓,落在名藤高中校園中央斥巨資買來的孔夫子雕像上,在地上劃拉著長長一道影子。

初春的天氣還不怎麼熱,卻已經有少男少女們將褲腳挽了起來,露出清瘦的腳腕,三三兩兩地朝著學校門口的小貝殼麵館走去。

麵館一如既往地熱鬧,一放學,這裏必然是小情侶們卿卿我我的必經之地。

言喻也不例外,今天是他和許政一兩周年的紀念日。

他原本是不知道這什麼狗屁紀念日的,還不是聽許政一天天念叨,那架勢好像他不過這節日,兩人不如掰掰算求。

反正他是巴不得兩個人趕緊分手。

書裏可寫了,許政一這人不老實的很,據說有個白月光在醫院躺著,一周三四次的往醫院跑,還能給原主哄得上了天,一點兒被綠的苗頭都沒察覺。

落在別人眼裏,許政一那是可勁兒地對言喻好,好像言喻不拿出點兒誠意就是當代陳世美,對不住人家這份心。

許政一為什麼想過這個狗屁日,言喻心裏門兒清的很。

言喻家裏算是有點小錢,父母在國外有一家小公司。一年的生活費也不少,七七八八全他奶奶的花給了這小子。今天一再提這個紀念日,還不是為了禮物。

許政一可就不一樣了。

家裏世代從政,父親是奉城一家銀行的行長。近幾年雷厲風行的落馬了幾位高官,他爸媽也跟著提心吊膽,對他的花費尤其控製的很,所以許政一才找了言喻這麼個冤大頭。

手是肯定要分的,但是,禮物他言喻也得要回來,這兩年七七八八在許政一身上少說也花了奉城半套房。

“欸,都讓一讓。”言喻一邊黑著臉,一邊拖著比他臉更黑的許政一,兩個人被推搡著擠著差點兒沒地方落腳。

言喻語氣前所未有的膈應,“別擠著我大寶貝1

“小喻,”許政一看著頭頂那沾著厚重油腥的‘小貝殼麵館’的牌子,停步,蹙眉,“你不是說定好餐廳了嗎?”

以前兩個人過的那可是小資生活,不說星級餐廳,至少這種路邊攤,言喻可從來不舍得讓許政一吃。

言喻斜睨著瞥了許政一一眼,瞅著他那跟吃了屎一樣的表情,心裏樂開了花。

言喻回頭看他,麵不改色地吭了一聲,微垂的眼角有些無奈,局促地捏著褲腿,“是這樣,大寶貝啊,我最近手頭有點緊”

許政一聽著‘手頭有點緊’幾個字,瞳孔一瞬間放大,片刻又恢複了原狀,想著興許是給他買禮物給錢造沒了。

可以理解。

雖然是這麼想,許政一到底還是有些埋怨,“阿姨沒給你錢了?”

言喻薄唇緊抿,沒回答他,“我們先吃飯吧。”

許政一見他這樣子,眉頭蹙的更深了,直到目光落在言喻手上提著的prada包裝的袋子,心裏才平衡了些,勉強跟他坐在了一張四人座的桌子上。

prada的袋子被斜靠著牆放在桌角,右邊隨意地擺放著一包衛生紙。

言喻點了兩份哨子麵,隨手抽了兩張紙出來,仔仔細細擦了擦自己這邊的桌子,“你等會兒嚐嚐,這裏的麵還不錯。”

許政一動也沒動,等著言喻給他擦桌子,下一秒眉頭就狠狠一跳。

他眼見著言喻把紙丟進了垃圾桶裏,還美滋滋地翹了個二郎腿,給自己調了個料汁兒。

許政一被人伺候慣了,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言喻1

言喻拿著醋壺的手一抖,抬頭,看著許政一緊緊皺著的眉頭,無辜的語氣裏又夾雜著一絲絲焦急和期待。

“怎麼了大寶貝,眼睛抽了是嗎?”

許政一在桌下緊緊攥著拳頭,看了眼邊上的prada,耐著脾氣咬牙說了句沒事。

“大寶貝。”言喻與他平視。